夜无眠接住小册子,来回翻了。这剑法注解倒是不难,以他现在对剑道的了解,乃至大略一看,就已经大抵悟懂了该剑法第二式,“一舞剑器动四方”。
夜无眠很快于床下,找到了松纹剑和一个包裹。
进入雪地当中,这面前风景,都是天公飞吉祥,仙女儿涂银;而脚下连陌,恐是后土设法度,镇元子泼汞。
岳不欺道:“你既是习练杜诗剑法的‘女娇娥’,怎能不学《观公孙大娘舞剑器行》呢?此诗当中,绝招频出,今后以后,又增手腕。”
腾光映人,寒浃肌肤!
想起那《观剑》一诗中的剑招,剑锋直振,一式“一舞剑器动四方”迸发,带起剑气杀拂。
一只黄白毛皮相间的大黄狗,从碗上扭过甚,舔着嘴,看向夜无眠,喉咙咕咕作响,鼻子嗅来嗅去,作出摸索势,见到陌生人,还未吠叫,先有警戒。
夜无眠见得时,如同找到了方向。
大的那座茅草屋外,一个白发老媪盘坐硬麻粗团之上,逗弄怀中襁褓里的冲弱。
岳不欺又拿出一本小册子,扔与他。夜无眠接了,是一本剑诗注解。
“霜锋小试,能力更甚!”
念及此,他提起步子便往行。
岳不欺也没筹算答复,只是缓缓抬开端来,看向远方,淡淡道:“《心经》传了,剑法传了,你的松纹剑,经那晚一役,有些破坏,我已找能工巧匠给你修好了,在你所住隔壁另一间房的床下。你自去寻来。”
他新有所获,自是欣喜万分,把这小册子前前后后读了,爱不释手,又在扉页的底部看到一抹红泥小印章,倒是个阴章,空出四字,“豹房藏书”。
岳不欺的身形,渐成一个玄色的小点,庞杂隐逸在白茫茫的风雪之间,再不成见。
“豹房藏书,这是甚么意义?”夜无眠喃喃自语,看似在问,实则并不等候岳不欺答复。
“跨啦”一声,桌子平分两半,墙壁上凹出一道裂缝,土灰飞舞,烟尘狼藉。
一书是《忘事录》,另一书,倒是王府恶战那晚,他从沈通那边抢过来的《奇门九字暗器真言》。
不消说浅看粗觑,轻易忽视,即便是细心去瞧,也不必然识得是人的足印,多数会觉得是甚么小兽踏过的。
剑身边沿细细的锯齿,由最后的均匀精密,变成了有规律粗细窜改。可见当晚剑身崩掉了很多金属,为了使得焊接上去的新材质不显得高耸,工匠在锯齿上也做了一番设想。
到得两座茅草屋前时,背后汗珠点点,悄悄热力滋开,暖意浸散,夜无眠舒畅很多。
荒村野桥度,寒柳碧生烟。
筷箸搁置,饭粒沾沾,明显一顿饭还没吃完。
六合冰寒,四野旷寂,只要偶尔的寒鸦雪鸟啼鸣,寻食白狐沙沙踏雪而行。
路引、银子,都是行走江湖的必须品,自不必多说。
这轻功昔日里不感觉,雪天里一用,倒是大有奇妙。
一碗大米饭食,置于长板凳一端,有两块肥肉,一大一小,油腻腻的,令人看了,倒也生出些许食欲。
流流散散的炊烟,在远处的两座茅草的一顶上,袅袅升起。
现在的松纹剑,不是笔挺的一条,有波浪形的微微起伏,初看略显奇特,再看却愈彰风韵,是历经了恶战,满身护主的英豪,高低荡起,讳饰不住。
六合虽大,四野虽旷,夜无眠一时不知应往那边行去,面前茫然,心中更是茫然。
夜无眠赞着松纹剑,往剑身上看去。
“素闻你擅杜诗剑法,又常作女子打扮——”岳不欺声音拉长了一些。
“来日若在雪中逃命,这个轻服从够算是保命的手腕了。”夜无眠暗里道。
他将东西都收好,包裹重新打包,松纹宝剑仗在腰间,清算恰当,振起衣裳,头也不回,出了屋子,投入雪地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