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一只茶碗,往那锦衣卫身上砸去,也并非真砸,成心偏离了尺许,落在那人边上的空中,绽放了一朵瓷花。
雨下到下午,总算是垂垂收了。周咸等人茶水吃毕,生果点心也吃了很多,肚子一个个涨得圆溜滚滚的。
茶博士提及朱元璋和陈友谅大战的场景,绘声绘色,把茶肆里的一干人,都吸引畴昔听他说了,不敢吱声,恐怕错过了甚么细节。
这庐山,也是一处儒家的学风名山。此地的白鹿洞书院,非常驰名,相传曾经是朱熹的讲学之所,被后代学子奉为圣地。本朝一名叫做李梦阳的大儒,也曾在此处放心治学,写下了不朽的篇章,引来八方学子竞相效仿。是以,在这里遇见一个幞头青巾的学子,也并不是甚么奇怪事儿。
夜无眠心头一阵迷惑:“如何周咸周大哥如何也要上庐山?他上去干甚么?”
他想等着雨停,雨一停便走。但不知为何,这雨越下越大,很有七八月间夏季雨水期的架式了。
见到雨下大,周百户便又开口骂人,“狗凉皮的老天爷,这雨下个不断不歇,是天破开了口儿,还是地干得裂开了口儿?”
一众锦衣卫都不敢接话。倒是之前那位援引《论语》典故的茶博士,壮着胆量走了出来,朝周百户一拱手,见他没有踢开本身,才陪笑着解释道:“这位差爷,您有所不知了,近期我鄱阳湖一带,有苍龙反叛,那苍龙自仲春二昂首以后,虽说又潜入了落星墩,不再暴露水面,但苍龙岂是等闲之物,它一出水,便搅动得风云变幻莫测。现在春季有七八月份的雨水盛况,大抵就是这苍龙而至。”
茶博士解释道:“小老儿的父亲和爷爷,当年是这一带驰名的平话人,老朽自小跟着他们耳濡目染,走江湖增加了几分见地,听他们平话增加了几分辩才,如此这般连络下来,讲起一些汗青上的兴衰典故,才有了几分口舌之能。”
正不晓得要如何回应,身边有部属劝道:“周百户,明天我们上山来,是有要事要做,不能喝酒。喝了酒会误事儿,到时候下属见怪下来,就完了。”
周咸一挥手,嫌弃地说:“去去去,喝个鸟茶,鸟才喝茶!给我上几坛子好酒,下雨每天冷,就是要喝点酒,取取暖。”
来人恰是南京锦衣卫百户,周咸。
面对部属的苦口婆心,周咸骂骂咧咧,但是一通骂后,倒也晓得分寸,不再对峙要上酒,只让小二把茶水泡浓一点,要千浓万浓,半杯茶叶泡半杯水喝了才纵情。
夜无眠认出了周百户,却并没有起家和他打号召,毕竟本身现在的身份,已经成了逃犯,而周百户是朝廷中人,和他打号召,毕竟对他影响不好,会影响周百户咸鱼躺平的糊口。
周咸笑道:“不错,你是小我才。我锦衣卫目前恰是用人之时,各种他妈的担色都收。你如果感觉在这茶肆里当个茶博士屈才了,无妨跟我归去,先从个锦衣卫的校尉做起,校尉虽小,但也是吃上一份皇粮了。”
锦衣校尉赶紧抱拳请罪,周咸哼了一声,不作理睬,望向茶博士,笑道:“当年太祖爷大战陈友谅时,你在现场?”
周咸淡淡“嗯”了一声,也不强求,只是说道:“随你了,不过既然你不肯去领一份皇差,不肯随我去锦衣卫中当个校尉,那么我朝史话,哪怕是演义,你也不要在此地随便讲。本日是你荣幸,碰到的人是我,我不与你计算。换做其别人,早将你的舌头割了去下酒了。”
听到这伙官差竟然是凶名赫赫的锦衣卫,茶博士当即委靡,面有戚戚焉,讷讷不能言。
本来他看着这伙穿戴公门服饰的差人时,只道是平常的官衙中人,虽有害怕,但却并不如何放在心上。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浅显人何曾见过锦衣卫?他暮年走南闯北能够见过,但这么多年龟缩一个茶肆当中,早便忘了那些服饰的模样了,只当是乡野里明火执杖的浅显官差罢了。那些官差可不会管甚么国朝史话汗青之事,偶然候出钱恭维养着他们这些平话人茶博士的,刚好是那些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