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湘竹不是个拖后腿的,赶紧遵循夜无眠所说,躲到了床前面,用被子裹住头,细心护着,制止被误伤,只暴露一双亮如星斗的眼来,看二人接下来比试。
夜无眠正待再要说话,周百户伸脱手来道:“你的剑拿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甚么剑,竟教我的月涌大江流的剑势,生生短命,哼!”
夜无眠又反复使了一遍“到处闻啼鸟”,分化出十几个剑影,勉强支撑。
周百户剑招在前,他应对在后,蓄力天然不及周百户充分,干脆放弃以硬碰硬,临时逞强。
紧急处,他暗忖本身方才这连续串的后退,也储了很多力,倒是能够剑走偏锋一次,不使巧力,直接使大力,反将一军了。
锦衣卫在找岳不欺,岳不欺又在找洛凡溪。莫非,这此中,另有更深切的隐情?
朝洛湘竹的方向看去,和她交换了一下眼神。洛湘竹当即会心,从床后走出,与他一道走至周百户身前。
“也许是与周百户棋逢敌手吧!遇强则强。”
俄然想起周百户先前曾说过,岳不欺使一口黑铁宽刃,脑海中某个形象顿时闪现。
他也是个江湖妙手,很快便遐想到,竹剑能对峙这么久,全在夜无眠内力护持。
夜无眠没成想,本身这一招“齐鲁青未了”,竟能有如此能力。
“周百户!”
当是时,只听得气爆声起,周百户的那道剑光,撞上“齐鲁青未了”,好像大河横遭截流,拦腰间断。
连出七八剑,都是只是将将沾着些周百户的剑身,就撤剑再点,不与他用强,很有点棉花对铁拳的意味。
周百户感遭到了他的战意,脸上一喜,笑道:“好好好!筹办好了是吧,小女娃子,看剑!我的剑,又来了!”
杜圣的《旅夜书怀》这首诗,前四句的视野由近及远,气势由小入大。诗如此,剑法亦如此。
他往剑身摸去,微微用力感到。
剑尖之上,闪如北斗星,激出三两道沉重剑气,当空坠下,惊得夜无眠左闪右支,才堪堪躲过。
他脚抵木桶,内力暗沉下去。幸亏桶中有水,卸去大部分冲力,不然这桶只怕是碎了。
竹剑在这一刻,被付与了不属于它材质的锋芒,一剑挥出,如始皇北狩,将齐鲁大地,尽测量于车轮之下,长歌这泰山的广宽绚丽,悲哭怆然,涕泪齐下。
谁想不过几十个呼吸后,倒是他本身消受此“福”,真可谓是现世报也。
周百户也不在乎他这名字的古怪,随便叫道:“好名字,但我直接叫你妹子吧!我叫周咸,咸鱼的咸。”
那竹剑遭到力,顿时散作一团飞灰,从手上散了,把周百户骇得,差点踉跄跌倒。
“扑通”一声落水,“啊呀”一叫,“呼隆呼隆”,“咕噜咕噜”,不知喝了多少洛湘竹的沐浴水。
周百户的剑招绚丽,夜无眠的“岱宗夫如何”,亦不遑多让,仿如对天一问,收回人类摸索天下的究极信号。
忽感受后脚根撞到了一个坚固物事,激起水声泛动,周百户笑道:“小女娃,你再后退,就要摔进沐浴盆里,吃沐浴水了!”
竹剑虽轻,内力加持之下,竟也劈出数百斤巨力,直劈得周百户的“星垂平野阔”,变成了“星落山窝窝”。
见周咸神采凝重,夜无眠更加迷惑了。心道:“如果岳不欺当真就是先前堆栈中,逼问那刘承空的黑衣劲装男人,那么,锦衣卫抓捕他,究竟是为了甚么?”
弘愿正待探手出来捞,周百户的手蓦地伸出,抓到了澡盆边沿,半撑着把头带了出来,吐了一口水,打了个饱嗝,晕乎乎的,大略是已经喝饱了。
正所谓“大河高低,顿失滚滚”,剑光顿时便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