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觉着他视野过来,加大了一点声音,哭不两声,觉着不对,一挑眼角儿,发明是真的不对,顿时收声。急趋到了颜平之跟前,顺手试了下眼角,轻声问道:“郎君累了一天,饿了罢?”
颜平之的眸子子跟着她的步子在动,她走到了跟前,颜平之的眼睛也不是斜着看她了,正正地盯着她看,眼神却还是很冷很压抑,看得赵氏心头一颤儿,再不敢说话。赵氏天然对上位者的情感有一类别样的敏感,觉出丈夫不喜她如此,刹时改了色彩,低眉扎眼,上来要伏待颜平之换衣洗手。
不一时,摆饭出来,冷静吃了一餐饭。赵氏待颜平之漱了口、洗了手,也跟着做了,才说:“郎君要不要看看我们孩子去?明天可乖了呢。”
赵氏也是个聪明人儿,听了丈夫这么说,便也要去给婆母回一声,此时倒是不敢挑着甚么百口人都在场,要抢风头了,只安温馨静挑了个存候的时候说一声:“郎君给孩子起了个端庄的大名儿,唤做静姝,已禀了阿翁了。”
楚氏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将手一摆:“行了,晓得了。”
颜平之看一眼颜孝之,判定请大哥先说。颜孝之不得不含混一句:“本日朝议,米丞相议立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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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年,他空有这个心,肚里一轮,按资格呢,他是比不得赵忠的,赵忠是一打头就跟着今上的,他先是跟着先帝,次后才投了今上的。及至赵忠本身发昏,弄得旁人眼里皆看不上他,颜启便感觉,除开赵忠,便数他与今上之干系最好。便是郁陶,也还差着些儿。郁陶是一向忠于先帝,直到今上即位,方才上马伏拜的。不比颜启,半道儿就站队胜利。
先前亦有请设大将军之议,或被今上、或被米丞相称人连消带打胡乱带过了。眼看着颜启这一代的人都四十好几了,当时均匀春秋还低,再不长进,特么就只要“追赠大将军”了,追赠的有个P用?!颜启等人也焦急了起来,颜启是有些脑筋的,他的幕府里又养了几个好幕僚,帮他出主张,又拉拢民气,撺掇着几个小官上书。
颜平之道:“多将心放到闲事上才好。”
赵氏手上一紧:“正教着呢。”
颜平之看了她一言,才说:“会说话了?”
楚氏便说:“去看你媳妇去,我看她内心有事。”颜平之一口气憋在内心,甚么话也说不出来,内心有事的是他!打小了,在父母跟前,他就是事事能压颜肃之一头,颜启是没口儿的说他孝敬懂事能成大器,对其他三子只是淡淡,宗子还好些,余下两个,能分一个眼角已是万幸。楚氏也不说甚么抗议的话,颜平之常常想起那些传言,再看一看楚氏的酸脸,就能生出一阵称心来。
楚氏一颗心全在他身上,如何听不出来此中抑抑之意?叹一声:“忙了一日,也该累了。”便叮咛三个儿媳妇自归去备饭,又命使女伏侍颜启换衣去,眼睛看一下余下的三个儿子:“四郎也去换衣。”
姜氏却对楚氏道:“得此一女,珍之爱之,且唤她两年乳名,图个好赡养,待大了再与她取罢。”
好轻易这一回,今上是勉强同意了。米老头又横插一扛子,把现议的人选十足打了归去。比如赵忠,固然是个卫将军又有军功,但是“太有特性”。到了颜忠这里,就特么变成“太没特性”了,照米丞相的说法,颜启此人呢,论(抱今上大腿的)资格不如赵忠,论军功不如骠骑将军郁陶,论忠烈不如已经就义了的追谥骠骑将军的李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