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半梦半醒,发了梦,梦见本身正大光亮攥了卖身契,去衙门卸了奴籍,走出了郑府家门,搭了个屋子,开了小饭店儿,还招了个良婿,生了两个胖娃娃,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也不知是不是这段时候那些世情小说看多了,正过得甜美,剧情一转,又梦到恶霸来了,砸了饭店,打死了夫婿,抱走了娃娃……梦里欢娘抡拳哭着就要上前跟那恶霸冒死,脚直直一蹬,正踢到床头柱上,疼醒了。
郑济安那头自顾不暇,将寡室内眷弄出宅事,好瞒天过海。
打从那日看出县太爷家两房妻妾脂粉调错之事,柳嵩对这小姨娘有些刮目,别不说,心机细致,另有些天赋,也就松动了一些。
袅烟手上倒刺厚茧多,刚妙手头质料算齐备,欢娘又将杏仁磨粉调和了蜜,制成香膏给她用,里头还熬了些玫瑰花瓣儿,是津润野蛮,活血生机东西。
欢娘坐起来,抱住脚丫子,嗳哟,疼,真疼,可仿佛也不止是脚疼,再揣摩过劲儿,只觉小腹也是坠坠胀胀,像是潮流涌退,褪裤一瞧,公然,阿姨来了。
她自生下来到现,除了丫头们,身边就没个同龄人,心中总还是有几分苦闷,前段日子见家中添了妙姐,还会画画写字,老是跑去妙姐那边,却发明对方寡言少语,压根不睬本身,去了两回,也没讨出个甚么意义,现在又来了个活泼很多欢娘,巴不得她话多事多呢,听腊梅说东院那小孀妇成日对着花草书籍拾掇,便趁老头子卧床养伤,嫡母姨娘都围着团团转,日日跑去东院那头,见欢娘采花摘叶,蒸捣窨香,也就旁看着。
韩婆子就看着这姨娘整天穷考虑慢鼓捣,倒不像是个循分守寡,面上虽是遵着她意义,并无非难,暗里却免不得去柳倩娥那边儿抱怨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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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倒没多重视这角落里小人儿,只腊梅自从晓得舅老爷那一回趁家人不,私入东院过后,多少上了些心,见欢娘入了郑家,不见委靡,短短辰光,反是容颜似玉,日日被砥砺出形,心头不免气恨,看那副模样,有甚么好穷活?不说还当是郑家讨来当少奶奶!也不晓得是那里来这副精力干劲,免不了自家蜜斯耳朵边嘀咕几句。
当天那校尉大人叫他将家中小姨娘领去香铺,柳嵩只当是随口一说,隔了几日,也没个消息,只当就此一笔畴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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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世精油流行一时,欢娘也算是跟风迷过阵子,还报名上过国际芳香疗法师专门课程,兴趣勃勃时,专门弄了个熏香台,抱回一套熏香东西。
守寡妾侍身份,就算高兴,也只得咽肚子里去,屏声静气低头丧脸地度日儿,架不住欢娘这一世就是个大马哈性没出息,再苦日子都捱了,现在临时有个归宿,是懒得去搞那些伤春悲秋,这些日子表情愉悦,就算不摆出个笑容儿,也是粉颊透酡,玉腮含喜。
这天细心翻找了里头,欢娘找到几本《香谱》、《桂海香志》、《名香录》,扉页泛黄,边角卷皱,似是压了好久没动过,看名字不像诗词话本,足足一尺高一摞,沧海遗珠般,被杂书袒护,再一翻看,全都是调香制香册本,想必是因为郑家祖产中有香铺,才有这些暗里采集。
田六姑说过,女体媚香,乃至赛过容颜仙颜与骨肉均匀。
这是欢娘初潮。
欢娘见这婆子压根不将女人病当作一回事儿,反倒嫌弃本身娇气,再多两句,人都不见了,也没体例,想来想去,见桌子上还剩几片玫瑰花瓣,用沸水冲泡了饮下,才稍减缓些。
说是如此,这日支开了韩婆子,柳嵩还是叫铺内一名亲信小厮良哥来家中接人,只说铺子内货票据杂陈,得要分类,能够须欢娘亲身畴昔清算,再拿回宅内誊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