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如畴前来过龙口府,自是常去邢立之处,门路也是熟谙。贩子之上,人多车杂,行马也快不得。到了顺海贩子十字街口,远远瞥见大红竖招旗,上书“隆德船行”,上面二层木楼,青砖红瓦,座北朝南,一楼气口宽广,诸多伴计,牙子谈着买卖,店浑家来往,好不热烈。二楼表面新奇都丽风雅,闹中取静,确是好档口。梁如心想到了,便走了畴昔。早有伴计将马看好。另一伴计上前驱逐。
邢立道:“王爷也来了龙口府?”
梁如拜谢:“全凭叔叔筹措。如果毕家发觉,你又如何应对?”
梁如看其心下晓得,想是父王戒指原故。知其亲信之人,便将这两日景象都与他说了。听得邢立汗流浃背。
梁如道:“你止说姓梁的便好。”
伴计道:“客长,看您模样便是朱紫,有甚么买卖,用得着我船行?若大买卖我便叫得掌柜出来。”
说罢,从手中取下一枚蓝宝石戒指,交与梁如。梁如领命而去。
邢立小声道:“王爷有难?”
龙口港湾千帆远,东波浪涛万水寒。
二人挥泪而别。那巨舰山岳普通,缓缓出港,拔锚扬帆,渐行渐远去了。
“小事一枉,先领我去你父亲那边,我马上派人发一条海沧吴船供你父王世人所用,你那兄弟,远洋之行,用一条小号沙船便可。”
夏霸道:“本日多亏邢懦夫,大恩不言谢,今后酬谢。”
肖猛道:“若无寻师之事,真就跟了夏王爷,也是无妨。只是求师心切,确是不能再担搁了。”
梁如赶快扶起,道:“叔叔哪的话,我父子是有事求得你办。”
上文书说道,夏王带着肖猛、梁如天方亮便达到龙口。
夏霸道:“传闻过。文武双举在我朝亦是未几见。你救了如儿,便是我家仇人,本王虽想报恩,无法被奸人所害,自已亦不得保,怕是也扳连了你。将来若成事,必尽力相报。你现又有何筹算。”
伴计道:“获咎,高朋先稍等,待小的通禀一声。客长贵姓。”
梁如道:“有笔大买卖,却与你和那掌柜说不得,止见过你家店主再说。”
夏王进了船埠,对梁如道:“你快去邢伯伯那边,你也晓得他在哪处。若寻到他,申明来意。把这个交给他,他便晓得了。我世人先到路边饭庄吃此饭食,一起之上,跑得也是累了,歇息一番罢。”
实在此恰是夏王所愿,毕家眼皮底下,放得亲信之人。好歹这邢家父子,虽是大要答允毕家,其心还算忠耿。邢克明理之人,抱负弘远,其王谢巨富出身,视财帛无物,倒是常言忠君治国之理。邢克晓得毕家所为,人神共愤,悠长下去,大魏必是亡国之态,到时玉石俱焚,再无良日。只要夏王之法,方能救天下之危,与之共建西山之地,深感其体例治世,心中非常敬佩。故对毕家只是操纵,心仍在夏王之处。
邢立道:“王爷此说到是生分了,我等与王爷世交,此事怎能不极力而为之。此船一向我自用,现送与王爷。船上海员二十人,另有管带一人,名叫邢方,是我侄儿,行船多年,经历甚广。此世人我皆是我亲信,毫无贰心,王爷存候心用之。凡是海事,与邢方商讨便可。我在东兴,亦设有分社,与本地各诸侯很有来往。我以写好一封手札,王父将信交与分社掌柜杜尚,他便全权安排。你们所用之船,尽可放心,都是民用,我又将‘隆德船行’旗号摘去,换了一‘清康船行’标旗,此标旗是假旗,反不招人耳目。”
“快快说来。”
进得屋内,但见一人,四十多岁,身材高大,面色黑黝,大眼钢髯,却有武将之貌。头戴乌色四方安定巾,身着深蓝右衽直裰,又罩一赭石五福纹罩甲,蹬一牛皮矮腰靴。梁如认得,这便是邢立。方想问候,但见邢立先行了礼数,单膝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