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有甚么东西悄悄地变了,商青黛一时也说不上来,她现下独一还记得的,便是那小丫头柔嫩的舌尖触到她肌肤的浅浅酥意。
杜若点点头,“小时候习练针法时,也断过几次的。”说着,杜若便谨慎地拉过了商青黛的手来,轻柔非常地捋起了她的衣袖,目光很快便落在了阿谁埋针的红点上,“夫子,会有些疼,先忍忍。”
杜若黯然低头,“是。”这便走到了放着行囊的椅子上,将行囊背了起来,冷静地走出了房间,不忘将房门带着关了起来。
原觉得,没有阿谁小丫头在,温馨歇息一夜,统统便能规复如常,却不想,这一夜,竟是展转难眠,一夜复苏。
杜若找准了银针,牙齿咬住了银针,用力一扯,终是将银针抽了出来。
浑然不觉,商青黛现在怔怔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杜若笑然点头,抖了抖暖衣上的落雪,将衣裳给穿了归去,又仓猝用小手遮在商青黛头顶,恐怕飞雪落在她身上太多,让她受了凉。
杜若想用指甲捻针出来,可试了试,发明底子捏不住针。
“阿若?”商青黛抬起脸来,发明小丫头以暖衣为伞,给她将风雪都遮住了。
“无妨。”商青黛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你就取针吧。”
“甚么?”
没出处的凉意袭上心头,杜若打了一个暗斗,再看向阿谁在风雪中瑟瑟颤栗的商夫子,她来不及多想,便将身上的水蓝色暖衣脱了下来,顶在了头上,快步跑向了商青黛。
“你身子本就孱羸,你还如许冻着,不要命了么?”
心,蓦地一痛,杜若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商青黛并没有回房间取针,而是径直走向了灵枢院后山。
十九年来,除了幼时的娘亲曾经对她如许好,另有谁会如此待她?
杜若笃定地点头,“夫子,身为医者,不成对伤者视而不见,以是,你若不走,我便也不走。”
商青黛一怔,竟一时不知如何答她,瞧着她的小脸冻得通红,心底竟升起一丝顾恤来。
商青黛冷声道:“我倒想听听,这药方开了哪几味药?”
明日会好起来的,必然会好起来的。
杜若点头,“嗯。”
杜若怔怔地看着夫子在大雪中落寞远去的背影,只感觉心头有一块大石头狠狠堵着,甚是难受。
这……这到底是如何了?
杜若点点头,正色道:“夫子,你手臂中的断针再不拿出来,手是当真要废了的。”
商青黛走了过来,坐在了椅子上,带着一分惊意,淡淡道:“你爹爹也教过你用磁石取针么?”
杜若当真道:“夫子只要感觉冷了,都能够喝。”
只见她眉心一蹙,悄悄地“嘶”了一声。
商青黛闻声了身后响起了短促的脚步声,赶紧抹去眼角的泪水,蓦地转头,却瞧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在了她的身后。
杜若低下了头去,低声道:“夫子今后可不成以……可不成以……”
杜若愕了愕,沉默点点头。
商青黛慌乱地站了起来,看着杜若将水盆放在了盆架上,赶紧道:“放那边便好。”
鲜红色的大字在雪花中格外显眼,这是商青黛生母的陵墓。
杜若蹲了下来,双手将暖衣擎得高高的,“像你如许的病人,我也碰到很多,如果因为你凶我一句,我便走了,那我就不配行医救人了!”
“娘……”商青黛的声音颤得短长,只见她跪倒在了墓碑前,偎依在了冰冷的墓碑上,泪水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带我走,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