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花阁主正感激涕零要将旺财拉过来,却听萧清流又道:“不过,不是现在给你,惜花楼想要的话,便让你上头的人亲身来取吧。”
那落雪是仙品,随了仆人表情,现在也是杀气腾腾,连温画面前的茶水都结了冰,起了一层薄薄的法界,温画微一挑眉,纤长柔嫩的手指竟悄悄探过那法界捏住剑尖。
旺财气愤地抖了下猫耳朵,指着苏承羡痛骂道:“不是老子!放屁的是阿谁龟孙!”
萧清流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站着,问道:“在想甚么?”
说着歪着头对萧清流道:“我瞧着,畴前最不学无术的六师兄也比他多两把刷子。”
事隔多年,“一剑绝尘”仿佛没有半点长进,不但徒儿不顶用,就连华飞尘本身也沦落到要借灵修炼。
宴阙东海。
苏承羡肝火中烧,那声音是温画用心弄出来的,他看到她指缝里玩了甚么把戏,他是星野宗的首席弟子,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何时受过这等欺侮,当下抓起桌边的落雪,剑身出鞘,寒气四溢,剑指温画,大喝道:“我本日便要经验经验你!”
苏承羡抖了一下,忽觉方才神君提到师父名字时,那一刹时有股骇人的冷意,他神采惨白扶着连话都讲不出来的师妹,骑上仙鹤仓促拜别。
萧清流小扇一打,笑道:“你我之间,谈甚么谢字?”
“去星野宗何为?”
温画哑然发笑,不由想起此战前夕,她与烈风喝酒长谈身后事时,她也提了一个要求。
溥灵惊魂不决,苏承羡却反应过来了:“你,你是温画神君!”
苏承羡气得一通酱紫到脖颈儿,青筋直冒!他冒火的眼神落到温画身上,后者正清秀地捂着鼻子,拧着眉头,指责地看着他。
但是华飞尘只是冷酷地望着她,用他最凛冽的杀招“一剑绝尘”,贯穿了她的左腕,将她钉在山崖之上等候十八剑阵的万剑穿心,她至今记得那冷峭的冰刃割破皮肉的感受,她在疆场被敌军妖兽巨爪剖身之痛也比之不及。
这些个狷介廉洁之士将人碾进灰尘时,真是半点活路不留啊!
额头的血湿进了她的眼眶,满目标赤色中,她看着华飞尘的白衣,只觉太洁净了,洁净地刺目!
......
湛蓝晶莹的海水缓缓聚起一个庞大的旋涡,纯白的浪花在旋涡中逐步降低,又一寸一寸地盛放,如一朵流光溢彩的水莲。
敞亮的晴光在海面上铺陈开去,粼粼波光,美得令民气醉。
萧清流矜持了一会儿,哼了一声追上她:“为师一贯深明大义,不与你计算,嘿嘿,画儿,你要去哪儿?”
温画摇点头道:“他的确很聒噪,但是我怕孤单,这人间若另有谁念着我想着我,便只要他了。”
萧清流点到为止。
萧清流忙跟上去,想了想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唇边浮了丝温润的笑意,看着阁中众仙道:“诸位仙僚,我们既然走了仙道,便要讲究个霁月光风、迎难而上的德行,若像诸位这般总想着歪门正道,必定是走不长远。”
茶座的众仙也反应过来了,纷繁上前参拜道:“拜见温画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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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阁主神采急变,嘴唇颤颤着想说甚么,却见萧清流带着变回猫儿的旺财扬长而去了。
萧清流狠狠瞪了她一眼,粗声粗气道:“我会把你的骸骨翻出来,先哭个三天三夜,再殉情。”
温画一扬手将烈风的仙灵谨慎地收在手中。
温画回到岸边,望着整片广宽的东海,眸光中有些黯然。
溥灵震惊之下早健忘了闪躲,呆呆站在原地。
温画在茶座里独一还算无缺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缓缓道:“当年我在东海设下法界,未曾猜想有人会脸皮深厚去打搅烈将军的仙灵,倒叫你钻了空子,这原是我的错误,以是本日我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