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饭店儿的扩建停顿顺利,除了白日里动静大了些,惹得几个前来用饭的门客抱怨了两回以外,就再没出任何忽略,鱼塘已初见雏形,东北角也拾掇了出来,统统井然有序。
花小麦便将事情委曲与她二人说了一遍,一拍桌子,咬牙道:“说甚么不该赚村里人的钱,敢情儿我的番椒,是天上掉馅饼白捡的?畴前在我二姐姐夫家房后栽的那一点,种子还是我家郁槐给我讨返来的,拢共只要十几枚,那是搭了情面的!背面青平县吴老爷给的那两包,也是我自个儿凭本领得来的,与他何干?好轻易攒出两亩,他便跳出来想捞个现成,他凭甚么?”
花小麦不堪其扰,又委实不肯让步,干脆把事情一股脑儿地往孟郁槐身上赖,扭着他胳膊愁眉苦脸道:“依你看,这事儿如何办才好?”RS
公然是为了这个。
“怎能不恼?”花小麦昂首看了她和腊梅一眼,“就算是两位嫂子,我们常日里那样好,也未曾开口同我讨便宜,是我情愿送给你们,我的东西,我乐意!现在还不到收成的时候呢,他便腆着脸跳出来……说来也怪我,如何就偏要选在本日去地里转悠!”
一语惊醒梦中人,花小麦猛地一拍掌:“对,就是如许,等会儿我婆婆来了,我便跟她告状,让她给我说理。那柳太公若还敢来讨嫌,可就怪不得我了――你说他也是,明晓得我家有那么一名不好惹的,竟还敢……”
花小麦不耐烦再与他掰扯下去,抿唇笑了笑:“您另有事吗?若没旁的叮咛,我就先归去了,那边工地上得时不时去瞧瞧,且也该预备着中午的买卖了,您……”
莫非……兜了这么大圈子,实则倒是为了这个?
一句话掰成三瓣儿来讲,若搁在平常,花小麦老早就耐不住,顿时就给他顶归去。但现下,一来柳太公是长辈,不好驳他的面子,二来,她也是真想瞧瞧,这老头究竟还能拿乔作势到多么境地,干脆也不急了,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家里必定用不完,不过,我那儿不是另有一间酱园子吗?若卯起来使,也剩不下多少,我自个儿还得留一些做种呢。”
花小麦没答柳太公的话,只淡淡应了一声,在心中测度他是何意。
春喜噗地笑了,顺手将柜台上一篓果子递过来:“好了,歇口气吧,我瞧你与郁槐兄弟的豪情是愈发好了,当着我们的面,都一口一个‘我家郁槐’地叫,也不害臊?他可晓得你在我们面前是如许干脆的?喏,这是酱园子那边送来的青梅,说是用来做梅卤和梅酱,多出来一些,瞧着挺好,便给拿了来,你做蜜饯或是入菜都使得,要不这会子你吃一个压压火儿?”
柳太公没有再来与花小麦提买番椒的事,但是跟着收成之日越来越近,村里却陆连续续有人上得门来,言语间流暴露想买种子的意义,并且毫无例外,但愿这代价上,能够“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让一让”。
天儿太热,这一来一回,浑身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普通,直到回了村东,花小麦心中那股火仍没能压下去,踏进大堂中时,神采很欠都雅,将门口碍事的长凳一踹,忿忿在桌边坐了下来。
“别恼,别恼。”春喜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此时髦未到饭点儿,店里并没有客人,春喜和腊梅本来正凑在柜台前聊闲篇儿,见她如此,都有些吃惊,对望一眼快步走过来,利市倒了杯茶给她,笑道:“这是如何了,去了一趟地里,怎地像是受了二两闲气普通?敢是那番椒出了题目?”
“别人我不敢说,我是一早拿定主张,必定要同你买上一些的!”柳太公赶紧道,又语重心长地谆谆教诲,“你也莫要忧愁卖不出去,代价定得平一些,差未几就得了,天然有人感兴趣。你虽是个外来的,嫁了郁槐,也就是我们村里人了,难不成,还想赚乡里乡亲的钱?如果大伙儿都靠着这番椒多挣个仨瓜俩枣的,你也有功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