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拜年是该在上午,眼下这辰光,委实是有些晚了,周芸儿一起跑得气喘吁吁,扑到花小麦面前便连声报歉。
花小麦公然又喝了一口,孟老娘便让孟郁槐也来喝了一些,自个儿则是连灌两大碗,正想再叮咛一句甚么,忽听得院门被人拍得山响,隔着木头门,还模糊闻声嘻嘻哈哈的谈笑声。
“呀!”她赶紧也展颜一笑,“如何这一大早就来了?”
也不知是夏季太冷,还是肚子里的娃娃实在太爱睡,这一贯花小麦愈发懒了,每夙起床,成了最痛苦的事。常日里即便孟郁槐不在家,她也能在榻上赖足半柱香的时候,这几天两口儿都闲着,她便更是了不得,不依不饶地必攀着孟或人多陪她一会儿不成。
孟老娘一大夙起家,便将沉在井底的绢袋拿了上来,现在正将内里的药材浸入酒坛中,用力儿摇摆了两下。
……
闲坐一阵,不过说些吉利话,大师笑闹一回罢了。孟老娘纵是脾气不好,不耐烦应酬人,本日也多少收敛性子,留大伙儿就在家中用饭。
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意义,倒是再较着不过了。
“你们本日……”孟郁槐拧了一下眉头,“一大早便赶来我这里拜年,我多谢各位美意,但柯叔那边……”
“呃……好。”韩虎挠了挠头,很有些难堪地答允下来。
除开雨季以外,这是一年当中,最理所当然能够纵情安息的光阴,不必满内心考虑着赢利,常日里不舍得费钱买的吃食,这时候也可敞开肚皮好好儿吃上一通,丰富的年夜饭,饱含对来年歉收的期许,家家户户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
“过会子我下厨做两道菜请大师尝尝,明**们去探柯叔,我不便当,就不跟着一块儿去了,烦大伙儿帮我带个好,如果柯叔发压岁钱,你们可别忘了替我也讨一份!”
“少来!”花小麦扑哧一笑,“论年纪你该是比我大吧?管我要压岁钱,你也美意义?”
韩虎他们直到吃过午餐,下晌方才分开,这其间,来孟家拜年的人便一拨一拨没停过。家里有孟郁槐和孟老娘照顾,花小麦得以脱身,便跑去景家老宅也瞧了瞧花二娘和小铁锤。
孟或人天然明白她的意义,忙摆了摆手:“你别严峻,该当不是娘舅,娘不肯意让他们来,我之前就已回绝了。我估摸多数是一大早来拜年的。”
她有些惴惴,一面说着,一面还低头搓弄衣角。
孟老娘倒是已腾腾地去了厨房备茶水和瓜子糖,一股脑地都摆设在院子里,顿时这小院儿便热烈起来。
“嫂子过年好,我们来拜年了!”
可巧这大年月朔是个好气候,一大早的,太阳虽是还没露头,天气却格外亮堂,仿佛也比常日里要和缓一些,世人热热络络地坐在院子里,也并不感觉冷。
“嫂子,你和郁槐哥有亲热话,就不能等我们走了再说吗?你……”韩虎眯着眼正要讽刺,忽见孟郁槐神采一凛,忙不迭将后半截话吞了归去。
做新衣、大打扫、洗福禄……虽是不必再每天去稻香园繁忙,花小麦却还是一点都没闲下来,每日里被孟老娘催促着做如许做那样,半晌不消停,就连得了胡想随孟郁槐进村里逛逛也不可,胆敢踏出院门一步,孟老娘的吼怒就会立即追杀而来。
花小麦立时就很想翻个白眼,刚筹算回句嘴,另一个又跳出来,嬉笑着道:“嫂子新年好,你是不是该给我们压岁钱?”
“有那工夫,不晓得回屋去好生歇歇吗?你看看你那肚子,现在走两步路都吃力,还不安宁些,何必来?你别找我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