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首一人从冠帽到脸再到周身四肢,竟是从中间被一条线隔开,半边身子为血红之色,半边身子为茶青之色,瞧来奇特非常。
岂料还未走出十步,足底蓦地被一颗石子绊了一跤,直跌了个“胖猪朝天”,口中“哎哟”一声,被三人手忙脚乱扶起,骂骂咧咧出了虚元观,径直下山去了。
李白转头看时,那瘦子恰是本日在诗仙酒中碰到的府尹公子潘若晨,想起他白日里放肆放肆不成一世,现在又跌得狼狈万状,心中非常解气,扬声笑道:“潘公子,你我不过一面之缘,鄙人怎敢当此大礼?”
想到本身不久后便要去云海四海,道观内那几名弟子又颇不成器,整日只知贪玩打闹,口中吵着要学得本身一身道行,去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但他们本身心魔尚未撤除,焉谈行侠?
乾虚道长和李白对望一眼,心知不妙,两人仓猝传堂过殿,翻墙越瓦,来在道观跟前,但见一身着道袍的年青弟子,右肩上鲜血淋漓,双目似欲喷出火来,恨恨瞪着跟前几人。
余下四人三男一女,分站那军官两侧,装束怪诞奇特,右首一人披头披发,身着粗布麻衣,脸上黑漆漆的瞧不清楚。一人顶着秃顶,却作俗家打扮,双手抱怀,冷峻如山。
乾虚道长对这少年及其赏识,这六年来更发明他身上有很多难能宝贵的品格,至于资质聪慧如何,由他出口成诗、三日背会华南经便能窥出一二来。
“好个狂徒,鬼鬼祟祟在外偷听,又扰我道观清修,还敢口出大言,这三重罪名该不该吃三掌掴?”乾虚道长浓眉倒竖,双手背负,竟有股泰山压顶气势。
他固然于诗书礼节中笨拙如猪,但因生在贵爵世家,生性狡猾,为了修成道行,只得如此。
乾虚道长冷哼一声,道:“你是谁弟子?”潘若晨被他高耸一问,愣了半晌,旋即躬身行了一礼道:“如果道长不嫌弃,我甘心拜入门下当道长弟子。”
乾虚道长当年恰是因为李白饱读诗书,精通诗理,又及其爱好老庄,便决然决然留他在道观内,但他一十六岁少年,却嗜酒如命,经常在隆昌城中喝得酩酊酣醉,意兴来时便又吟几句诗,随即醉倒在苍松之下。
李白当即会心,缓缓站起家来,谛视着潘若晨淡笑道:“虚元观乃清修之地,凡尘俗念天然须得斩断,道家虽不似佛家那般有三荤五厌,六根清净,但起码还未沦落到给公子哥儿当陪练的境地罢?”
乾虚道长谛视着他那双清澈无尘的眸子,轻笑一声,道:“是不是诬捏的,等你今后出了虚元观,出了隆昌,出了绵州,便晓得了,缘分强求不来,运气也绝非天定,你晓得么?”
乾虚道长瞧在眼中,轻哼一声,暗想更加不能留这几人在道观内,便道:“恰是,此去京兆府也不过五日马程,潘施主先将叩礼行了,而后之事便也顺风顺水了。”
李白拍了拍白衫上灰尘,漫不经心道:“事不宜迟,诸位便请先去剑门关,我须得给剑门的驻扎剑门的将军写封信,请他派一两名弟子一起庇护潘公子,不然赶上盗贼,被当作肥...有钱的肥羊宰了,岂不祸事一件?”
蓦地一拉李白,两人在天井中盘腿坐下,乾虚道长庄严道:“李道友,贫道心知你有满腔抱负,但方今之世,单凭诗书礼义,窥测不到无上大道,我这里有一本收藏好久的...谁?”
乾虚道长淡淡道:“正所谓‘虔诚所至金石为开’,你既然执意要来拜师,那便修书一封,寄往京兆府,同你爹爹娘亲断绝干系,再三步一叩从剑门关拜到戴天山,我便收你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