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佛堂并不算大,光芒也有些暗淡,唯有的亮光也是来自那两排篆着经文木架上点着的长明灯。正中间倒是摆着个香案,上头摆着香茶生果,都是时下最新奇的东西。再往上便是一个兽形香炉,现在香炉里插着的香恰好灭尽,引线的烟气倒还在半空中缥缈着,半是讳饰住了那牌位上的几个字。
雨后的清平寺透着股子可贵的喧闹。
她低垂了一双泛红的眼睛朝霍令君看去,待看到他眼中的泪花时。霍令仪的喉间漾出一声绵长的感喟,她伸手覆在了他的头上悄悄揉了揉,口中跟着温声一句:“别怕,阿姐在。”
可霍令君年事还小,又是大病初愈天然做不了如许的事。
等那烟气尽散――
霍令君似是也发觉到了霍令仪的哀痛,他微微仰着头看着她,手朝霍令仪伸出去,口中是跟着悄悄唤道:“阿姐…”
霍令仪想到这是往林氏那处扫去一眼,而后才又握住了霍令君的手,开口说道:“走吧。”
那块用黑漆而制的超度牌位也就闪现了出来,牌位上的字是用金箔而拟“镇国大将军霍安北”…唯有八字,却道尽平生功劳。
…
日子已转入七月。
比及分开的时候,她却还是忍不住折身今后看去,佛堂当中一如最后,可她却仿佛能透过这块牌位看到父王,他必然是笑着的,带着暖和而又儒雅的笑容看着他们。
许是昨儿个刚下了雨的原因,这会腐败寺核心还带着股子氤氲之汽,远远瞧着倒恍若仙山阙楼普通。
他终归年事还小,即便自幼被教诲“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里头那块牌位是他最恭敬的父王,他又如何能够真的按捺得住?
清平寺位于城外偏东的一处山上,因着今儿个不是月朔也不是十五,霍家一行人走得倒也畅达…等马车停下,霍令仪扶着林老夫人走上马车。
霍令仪一行穿过一排禅院,跟着是走到了一间僻静的小佛堂前…知客僧停下了步子,他转过身子朝世人又打了个合十礼。
“母亲?”
世人由知客僧一起引领着往里走去,此时寺中并无多少人,大多和尚都在正殿坐着功课,唯有几个小僧在院子里做着洒扫的活,瞧见他们过来便忙垂了眸子避于一侧,口中跟着念一句法号。
这本来是由宗子嫡孙做的事。
她夙来信佛,天然以为这牌位如果放在寺里,由着和尚日夜超度,也能早登极乐天下。
即便霍令仪夙来不信佛,此时免不得也多了几分肃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待平了心下混乱的思路,跟着是扶着林老夫人往前走去…
她总感觉从边疆返来后的霍令仪变了很多,变得…仿佛更加难对于了。
她甚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如许看着面前的这块牌位…这不是她第一回以如许的情势来祭拜本身的父王。
林氏闻言是回过了神,她摇了点头,待安稳了心境才又说道:“没事,我们也走吧。”
她难以讳饰本身的面庞,一面是握着帕子拭着泪,一面是带着几分悲戚与霍令仪说道:“去给你父王上几炷香吧。”
她敛下了这一双端倪、也弯下了这一段身躯,而后是对着那块牌位行三跪九叩…等霍令仪的额头最后一次触及空中的时候才站起家,她把手中的香插进香炉当中,而后是避于一侧由世人一一祭拜。
本日早间可贵未曾下雨,霍家一门高低特地赶了个大早朝清平寺去,就连方才病愈的霍令君也在此中。霍安北死于疆场,连具尸首也未曾留下,霍家只能替他建了一座衣冠冢,厥后林老夫人又特地花了重金在清平寺中买了一间小佛堂供着他的超度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