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倒是等她走出了帘外才敢站起家来,她看着那尚还在翻动的布帘,夙来沉稳的心却还是腾跃不止。她仿佛能瞥见那人挺直的身影,仿佛云端的繁华花普通,明显还是那副模样,怎得…怎得现在竟然会令人感觉如此惊骇?
身边的小丫环看着她的神采,悄悄问道:“玉竹姐姐,您如何了?”
夜里。
“瞧你…”霍令仪笑着扶了人一把:“女人是服侍祖母的白叟了,我那里有甚么好怪的?不过在我这处也就罢了,可别在祖母跟前恍了神错了话…没得惹祖母不欢畅。”
林老夫人等身上这股子腻歪散了,便又捧着凉茶喝了一口,跟着才开口和玉竹说道:“去把李嬷嬷请过来。”
两旁的小侍也握着扇柄悄悄打着扇,凭得又送来一阵冷风。
她不想嫁,更不敢嫁…
霍令仪倒是又陪着林老夫人说了会子话才分开。
如果如此,阿谁丫头究竟想做甚么?又为何要这么做?
今次这回事如果没有郡主帮腔,又如何能够这么顺利?
玉竹只感觉扶着她的那只手蚀骨冰冷,让她忍不住就打了个冷颤,就连声音也悄悄颤栗起来:“奴记下了。”
可因着他的母亲是老夫人身边的,那些丫头也只能咬碎了牙把这份苦往肚子里咽。
李嬷嬷原还在想着今儿个唤她过来是为着哪桩子事,乍然听到这么个动静倒是好一会都没能回过神来…世子身边的连翘,那但是她连想都没想过的人啊。她那儿子是个甚么样的人,上头的主子不晓得,底下的那些小丫头又如何能够不晓得?
连翘想到这只感觉那满心的惶恐盖于身上,竟连昔日的沉着也没了,她抬着一张尽是泪痕的脸一瞬不瞬地看着林氏,抬高了声说道:“您昔日应允过奴,只要奴帮了您,您就会…现在奴甚么都不要,奴只是不想嫁给朱管事。”
这午后的日头总偿还是热的。
连翘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自打午间得了这桩动静,她从最后的震惊到余后的惊骇已不知哭了多少回…李嬷嬷的阿谁儿子瞧着人模人样,暗里倒是个浪荡性子,早些府中另有不知事的丫头被他欺辱过。
“没事…”
李嬷嬷心下免不得有些迟疑,她张了张口刚想说话,便见霍令仪已笑着昂首朝她看来:“嬷嬷怕不是欢畅傻了?祖母这好不轻易指门婚事,你还不快过来谢恩?”
她想起先前老夫人指得那门婚事,李嬷嬷阿谁儿子瞧着的确不错,可暗里倒是个爱逛北里的,前段日子还染上了赌…如许的人如何会是良配?不知连翘究竟如何获咎郡主,竟落得这幅局面。
此时的夜已有些深了,信王府的主子下仆也大多都已睡了,容安斋里的灯火却还未曾歇…林氏披着一件外套坐在软榻上,一手掩着唇打着呵欠,一面是看着底下伏跪的仙颜丫头,好一会才开口说道:“这事是老夫人做得主,你求到我这处又有甚么用?”
屋子里玉竹早就备好了冰镇过的果子、凉茶,这会晤她们过来便笑着让人端来凉水,亲身奉侍着两人净了回面。
等又近了些许,她便弯着腰身在那地上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现在已是七月,地上也没铺个甚么东西,没一会工夫连翘那片额头便红起来,可她却已顾不到疼痛:“您救救奴,您救救奴吧,奴真的不想嫁给朱管事,那是个甚么样的人,您最是清楚不过了,奴如果嫁畴昔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连翘原就生得一副好面庞,现在双眼含泪更是添了几分楚楚不幸的模样。
即便有这树枝遮着,可走了一起倒也起了些汗。林老夫人觉着身上腻歪便让霍令仪扶着她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