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令德想到这握着羊毫的手便又收紧了几分,墨水顺着笔尖落下,在那纸上泛开一个圈,先前写得倒是尽数报废了。
玉竹看着霍令仪也是一怔,不过也只是这一瞬的工夫,她便笑着迎了过来。一面是与霍令仪打了个礼,一面是柔声说道:“老夫人刚醒来,原想着让奴去您那处说一声,让您今儿个好生安息,不必过来存候了。”
现在眼看着她面上未加掩实慈爱的笑…
林老夫人闻言却悄悄皱了皱眉:“我们府中下人这么多,你不免有重视不到的时候,此事与你也没甚么干系…”她这话说完是接过霍令仪递来的果肉,等这股子凉意入了口,才伸展了眉心持续说道:“不过晏晏说得对,现在安北去了,我们府里可就这么个宝贝疙瘩,你平素还是得细心些。”
霍令仪见此也就未再说甚么,她刚要迈步往外走去,玉竹便已穿过槅扇走了出去,她是先朝两人打了一礼,跟着是又与霍令仪笑着开口说道:“郡主,柳世子来了,这会正在花厅候着您呢。”
霍令仪接过玉竹递来的帕子,替林老夫人擦拭了回击,而后是扶着人往正堂走去。正堂里除了还在病中的霍令君,人都已来全,听着脚步声音便都站起了身朝林老夫人的方向打了个礼。
昆仑斋是林老夫人的住处,位于信王府正中的位置,与她的大观斋相距倒也不算远。
她低着头,紧抿着唇倒是又过了好久才说了话:“大姐经验得是。”
霍令仪这话说完便收起了笔,她接过身边丫环递来的帕子,一双桃花目微微掀起几分眼看着霍令德面前的那张纸,无情无绪得又添了一句:“如果让祖母晓得,该斥你一句不敬神了然。”
现在时候还早。
霍令仪到的时候,日头才方才升起。
玉竹见此也就不再说话,她笑着迎了人往里头出来。
另有阿谁合欢…
林老夫人刚洗漱完,这会正坐在椅子上,由人布着早膳…眼瞧着霍令仪出去,她便笑着抬了头,一面是朝她招了手,一面是笑说说道:“先前听到声响还觉得是我听错了,今儿个如何这么早就过来了?”
林老夫人夙来信天道命数,早些年特地请了个天师进府改了名字,又把这处里里外外按着他的说法拾掇了一遍…远远瞧去,昆仑斋呈圆形模样,核心皆植着树木,院子里建着池水摆着玉石、锦鲤等物,中间另有一个老龟伏在水上,寄意长命,瞧起来还真有几分玉虚昆仑的模样。
母亲让她修身养性,让她不要和霍令仪去比,可她如何做获得?凡是只要有霍令仪呈现的处所,就不会有人重视到她。她也是霍家的女儿,也是信王府的端庄蜜斯,可这燕都城却只知霍令仪,不知霍令德。
院子里的人还在做着洒扫的活计,瞧见她过来皆是一愣,跟着便又齐齐朝她打了个礼,口中是唤一声“郡主”。一个穿戴柳黄色绣玉竹的丫环听到声响便打了帘子走了出来,倒是林老夫人身边的大丫环,名唤“玉竹”。
她还将来得及讳饰,便听到霍令仪已淡淡开了口:“抄经令人腐败,三妹却似是更加暴躁了…”
等一干人等都坐了下,林氏便抬了头,她面上仍旧带着平日暖和的笑,方想开口却瞧见坐在林老夫人身边的霍令仪。她脸上的笑顿时一僵,倒是过了好一会工夫才又笑着说道:“大姐儿今儿个倒是来得早。”
…
霍令仪看着林老夫人面上的笑,另有那只伸出的手,却还是停了一瞬才握住。
霍令德眼看着坐在劈面的霍令仪,自打父王身后,霍令仪也就鲜少穿红,今儿个她不过穿戴一身简朴的素色竖领长袍,身上也未做甚么打扮…可即便是如许,却还是未能掩去她半点容色,反倒是另添了一份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