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许氏和小姜妤用过早食,小姜妤由乳母和丫环们抱着在院子里漫步消食儿,姜婳在房中跟许氏说话,“本日另有一事要同娘说一声的,倘若姑母在上门谈过继的事情,还但愿娘回绝。”
姜映秋说完不管许氏如何,佛袖分开。
姜婳正筹办拜别时,许氏身边的温嬷嬷出去通传,“太太,姑太太又来了。”
姜婳靠在榻上想着,当年姜映秋也是如此,因激愤将张神医痛骂一顿,至此不管娘去青城山如何求,跪上三天,张神医都不肯下山,可她这个姑母也没能请来郭太医。
“娘,事在报酬,总要去尝尝的,不试就半点机遇都没。”
许氏感喟道,“婳婳,怕是不成的,你姑母说她将那张神医唾骂一通,人家如何还肯来府上给你爹爹看病,不如就去请郭太医瞧瞧。”
入西次间,姜映秋见姜婳靠在榻上闭眼安息,许氏正坐在一旁伴随,她走上前体贴道,“婳婳身子可好些了?郎中可有说些甚么?这俄然病倒,但是吓坏我们了。”
翌日,姜婳夙起,珍珠翡翠挑开翠帐服侍她穿衣梳洗,翡翠挑了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襦裙,上面百蝶都是姑苏最好的绣娘绣制而成,栩栩如生,“女人,穿这身可好?您身子骨好没好透,这身穿上衬的神采也好红润些。”
许氏微怔,“婳婳,这是为何?”
姜婳在这边小歇半晌,等情感安定才跟许氏说了声,要上青城山上。
再有一月不敷,爹爹会过世,姜家的恶梦就此开端。
姜父昏倒这段日子,姜家实在请过很多名医,有很多和郭太医其名的,俱是素手无策。姜婳信赖,就算请来郭太医,怕是也没太大的用处,唯有这张神医。
姜映秋急了,“弟妹,这事情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二弟家的晔书知根知底,性子也好,再合适不过。”
珍珠把那身衣裳取过来,“女人,这身会不会太素。”
爹爹待她们娘三也都极好,爹娘豪情亦和如琴瑟,府中三房妾侍是当年姜老太太再世时,以死相逼,逼迫他纳下的,只因许氏生不出一个儿子来。
姜婳的目光从铜镜里移开,垂下眼,“寻支白玉珠花的吧。”
姜婳闭眼掐动手心,闻声娘说道,“好些了,不过方才说有些乏了,我让她搁这儿歇会儿。”顿了下问,“大姑姐这般早过来但是有甚么事儿?”
有些事情她不能明说。
许氏道,“婳婳才睡下,我们出去说吧。”
姜清禄长相极好,仪表堂堂,剑眉星目,身量颀长,倒是像个读书人,脾气却恰好相反,性烈如火,不过这些年做买卖的启事,性子收敛很多。
“郎中来看过,还是老模样,也不知是甚么启事形成的。”许氏忧愁。
姜婳望着许氏,软软的说,“娘,我只是感觉,眼下爹爹的病才是大事儿,别的事情不如都临时搁置,等爹爹醒来再说。何况这事情也需求爹爹敲定的,过继是大事儿,晔书堂弟年纪大了些,不是合适的人选,真若想过继,等爹爹醒来,寻一个族里年幼些的不是更好?”
换好衣裳,姜婳趿拉着乳烟缎攒珠绣鞋下床榻,坐嫁妆前让丫环们帮她髻发,她怔怔望着铜镜里那张无缺无损的容颜,哪怕肥胖很多,这张面貌都还透着艳色,惨白神采更衬的眉间那点朱砂痣殷红如血。
许氏也道,“大姑姐,可之前我也还未答允下来啊。”
许氏道,“我不信这个,我只信张神医,如果能请到张神医,清禄必然能醒过来的。”
姜婳半靠迎枕上,望了眼多宝阁旁的八宝纹顶竖柜,指那身新月色娟纱金丝绣花襦裙,“穿那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