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奴婢省的。”
姜婳拿着薄毯裹着身子，“夫君，你先歇着，我去净房梳洗。”
珍珠把香分拨下去，“还是战役常一样，一个房间一枝香，时候也不早的，你们都早些下去安息吧，明儿另有一整天的事儿要忙的。”
两人歇下，姜婳蜷着身子背对着燕屼，她一向假寐着，直至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又畴昔好久好久，闻声四更的打梆声远远的传来，那是福顺巷子里的打更人，直到打更人的声音垂垂销匿，她渐渐从床榻上坐起，只要外间微小的光芒传来，燕屼睡的很熟，她把亵衣穿好，俯在燕屼耳边轻声唤道：“夫君……”
姜婳低头，走到廊庑下，悄悄推开房门，脱掉身上墨色绸袍放回八宝纹顶竖柜里，房里摆着冰盆，很风凉，她却出着一身汗，见床榻上的燕屼还睡着，悄悄畴昔净房，用净水擦掉身上的湿汗。
珍珠道：“女人，这香可贵，要不送给谨兰院给老爷夫人用？”
人道不会窜改，如果给范立一个小小的机遇，他都还是上辈子阿谁心机暴虐的小人。她分开姜家去都城，但是嫤姐儿，娢姐儿，娣姐儿，小姜妤都还留在姜府，上辈子他敢为着往上爬歪曲她和他有染，这辈子指不定还能做出更加暴虐的事情来，如果他看上嫤姐儿，再出那样的事情……
残剩的香与药粉全数装在匣子里上锁，抱着出版房来到天井。珍珠还站在天井里叮咛丫环们做事，本日摆筵席，再加上这几日忙着清算东西，要措置的事情有些多，只能趁着现在从速些，明天一过，后日就要出发了。
绕过雕花海棠刺绣屏风，姜婳见燕屼还在榻上同本身对弈，他闻声声响，昂首看来，见姜婳返来，下榻过来接过她手中的匣子和书卷搁在一旁，问道：“可另有甚么遗漏的？”
燕屼道：“你别乱动，我来吧。”他下架子床，穿上鞋履把香炉中插，着的百合香扑灭。姜婳坐在那儿，望着燃起的百合香升起袅袅青烟，未几时，淡淡香气弥散在房中。
姜婳梳洗洁净，精疲力尽的回到房里，爬上架子床，方才躺下就被燕屼抱个满怀，双脚都缠在她的身上。他似还睁眼看了，更加觉得方才那段似醒非醒是入了梦。
他没有一丁点的动静，姜婳松口气，谨慎撑着床榻，从他身上翻越畴昔，坐在床沿上穿上绣鞋，她渐渐踱到八宝纹顶竖柜前，翻开竖柜从内里取出一件墨青色绸袍，这是她沐浴后穿的衣袍，搁现在穿有些厚重，她披在身上，把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一头青丝披垂着，她走到反魂香前，那香另有一半，她抓起案上的火折子渐渐出了房。
姜婳点头：“不必，我给那边备有很多百合香的，这些你们拿下去用吧。”
姜婳站在门前，闭上双眸——范立的殴打谩骂，范老婆子的唾骂，小儿的讽刺，全都涌入耳中。她咬牙取出火折子，火苗窜起，房檐下堆着的小堆枯燥马草一点就燃，火苗快速窜起，姜婳的面门有热气劈面扑来，她回身后退，退至垂花门，见着那房的火势大起来……
她昂首望向夜空，眸光也如同这夜空黑压压的一片，她渐渐下台阶，如同宿世她给姜家下钩吻粉的那夜，她的双目渐渐的赤红，全部皎月院无声无息，她出垂花门顺着夹道畴昔西园，那是上辈子住了好几载的地儿，她比任何人都要熟谙。
“不必，你也去歇着吧。”姜婳淡声道，“我自个归去就好，这几日都忙的脚不沾地，你们也累着，早些歇吧。”她说罢，抱着匣子和两卷医书渐渐的走到廊庑下，在门前站定，过半晌才排闼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