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万念俱灰,银牙已经咬紧舌端,却听那暴君又再嘻笑:“你如果敢让朕错失一场好戏可看,朕必定,诛你三族,另有甄怀永,亦将蒙受千刀万剐之刑。”
已经间隔尊统之年,又过十载,顺天府辖下,大兴县内,畴昔香火极盛信徒浩繁的普善寺,正殿佛堂,被一起公众放火焚毁。
面对着熊熊大火,滚滚浓烟,面对着被火烟吞噬的那尊慈眉善目标佛像,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白叟,掩面痛哭、声泪俱下:“彼苍无眼、神佛无珠,不佑我仁慈无辜,只放纵暴戾无道,礼敬何用?!老儿生于代宗帝年间,虽乃贫贱,却向来节约,望靠农耕稼穑,觉得生存衣食,祭奠佛祖,也从不贪求繁华繁华,只祈一家安然,丰衣足食,可我的孙儿,先是被尊统暴君虐杀,我的儿子,又被强征参军,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死的死,亡的亡,膝下只要一孙女,照庇老儿佳耦,聊为安抚。”
“甄怀永,竟敢违朕御令,狗胆包天!甄家,以抗旨不遵重罪,族诛,男丁斩首,襁褓不赦,女眷不管老幼,一概没为军妓,另有姜家!”天子决然命令:“以同罪论处!”
说完堂堂帝王,竟然盘膝坐下,像极一个天真与残暴的顽童,就这么忽闪着眼盯着姜氏。
这御令一下,再度引发朝野震惊,为甄、姜二家讨情的臣子不计其数,乃至有言官自发调集于甄、姜两家宅邸之前,禁止锦衣卫及厂监逮拿。
可再多的悲忿,姜氏也不敢透露万一,她虽是内宅妇人,却也传闻了当明天子的残暴不仁,弘复驾崩,骸骨未寒,尊统帝竟然便将统统手足兄弟命令诛杀,乃至连姐妹都不放过!多少大臣为皇子皇孙、公主附马讨情,可不但没能禁止暴行,乃至也被绑赴法场以逆党之罪斩首。
大殿一时死寂。
天子心中的气愤仿佛真是以痛哭与要求消褪,他分开御座,仿着伶人出场时一步一顿的节拍,拉足了戏谑的时长,靠近泣不成声的妇人,低腰,媚笑:“你倒比甄怀永见机,这么快就认罪了?你如此见机,朕倒情愿饶你不死,可甄怀永倒是朕寄予重望的大臣,他偏是如此没有目光,为了你这么个浅显脆弱的女人,竟敢包庇逆上,朕若连他也饶了,岂不自认有眼无珠?朕可不能担此非议,也只好挖去他的一双眸子。”
正所谓休怨神灵无知,且看光阴逆转——
姜氏只能蒲伏认罪,声声告饶,企图以寒微逞强的姿势,求得一线朝气。
“如何人还没有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