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衣衫恍然大悟,忙不迭点头道:“贤弟说得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忽有人插话问道:“官差竟然敢卖证物?”
作为诗礼世家、文道魁首的何家也趁着这股浪头一展清流风采,又是书文怒斥,又是安抚学子,实在出了把风头,博了些名誉。
名流乞食不是错,但明显不愁吃穿,偏去领赈灾粮便是大错了。当这份错又与一首超卓的诗连在一起,便构成了一个能够广为传播的故事,很明显,何溪在这个故事中扮演的并不是甚么好角色。
青衫人似笑非笑道:“是有些意义。诗是好诗,只是放在与哀鸿同领朝廷赈灾粮的何溪身上,实在讽刺。”
此人不巧是个有些狷介的举人,虽有些惊骇何家这些奴婢人多,更气恼何大管家失礼:“猖獗,一个奴婢竟敢当街对举人脱手,就算你是何家的……”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打纸来,一张张数道:“这一张是大同府的差役给小老儿写下的文书,喏,兹有一老丈买去案犯何溪的乞食碗儿,其为青釉色,碗沿儿有三个豁口,碗底下画着鲤鱼条……”
青衫人捻起一粒花生米,低声道:“这首诗浅近易懂,偏又蕴意深远。本日在这集会上一念,怕是何溪真要名扬天下了。”
沈栗道:“谨慎无大错,何况这么快就能想到事有蹊跷的,起码心眼很多,重视一下也好。”
这里刚把何溪在大同府做的“丑事”鼓吹一遭,何家的管家又无端“殴打”了举人老爷,世大家对何家的印象完整转了个弯。
“仁兄如此坦言家贫,可见‘穷’或许是有的,‘酸’却一定。”青衫人笑道,随即抬高声音:“何溪虽不在景阳,何家却权势颇大。这老翁来此唱卖何溪的破碗,何家却要申明扫地了。不管这老翁是成心还是偶然,只怕此地一会儿就要乱起来!我们不过是贫寒墨客,草民一个,如许的热烈不看也罢。”
竹衣领命而去,霍霜不在乎道:“此处与何府隔着半座景阳城呢,便是有人报信,等他们来时,这里也早完事了。”
谁知这何二公子竟俄然发了羊癫疯,非常想不开地披破袍,蹬烂靴,蓬首垢面去要饭。这也罢了,高人多有发神经的弊端,但是何溪偏选了正在罹难的大同府去要饭!
也不知打那里来了个老翁,在墨客们集会之处,群情鼎沸之时,竟拿出一只破碗来唱卖,邀人竞买。
霍霜暮年间就与沈栗一同暗中动手清算过杜凝。现在霍霜又娶了沈栗的姐姐,沈栗揣摩着打闷棍的时候更少不了叫上他。
何大管家气得失态,顺手揪住一小我问道:“人呢?那卖碗儿的人呢?”
扯住何大管家,上前一步,大声道:“何家是王谢大户,余平生也甚是敬慕。但此人不过是个管家,便有些威风,到底是个奴婢。余自有苦读诗书,现在鄙人,好歹得了举人功名。我辈读书人,焉得受此恶奴辖制?余这边要往顺天府告状,还请众位仁兄做个见证。”
墨客们双目灼灼,等着小老虎秉公断案。
靠窗坐着两个年青人,一着青衫,一穿月白。月白的阿谁轻声道:“这诗有些意义。”
人多则势众,势众则胆气壮。常日里这些墨客一定有应战何家的勇气,但是本日何家丑闻连连,世民气里正在鄙夷,仗着人多阵容足,竟真拥着这些人往顺天府去了。
这下坏了。
青衫人似笑非笑道:“仁兄还筹算竞买不成?”
月白衣衫点头道:“那碗虽破,只是被何溪公子捧过后,却不是我这等穷酸墨客能买的起的。”
轰,在场的人都笑。心下都在希奇,竟然有人千里迢迢把个破碗带来景阳卖钱。不过,这碗若真是何溪乞食时用的,倒是能够买来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