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欣然再次看了这马夫一眼,却朝乐肃平道:“乐将军,恐怕还是看看的好,此次只是砸坏了台子,若真是山岩松动,下次砸坏栈道,修起来也费事。”
那校尉听得背后发寒,含混向乐将军回禀道:“将军,这高台在此多少年了,从未有石块掉下来啊,真是奇哉怪哉……”
那一百万户与五十万户之说,亦令乐肃平佩服。这此中有五十万户……说得不好,俱是佃农,遵循大魏现在的律令,佃农是不必纳粮的,若从封书海的角度来看,劝课农桑,户籍增加,当然是正路,但是这些流民若真能安设得好,也未见得不是封书海又一桩功劳啊!
岳欣然先朝身后吴七叮咛道:“你现在从速调集人手,到下边去看一看。”她语声降落:“不吝统统代价,找到他们!”
乐肃平人如其名,看起来非常严厉,此时只瞥了一眼,冷冷道:“栈道通行无碍,他日派人重修这高台便是。”
乐肃平瞅了岳欣然一眼,嘿然一笑,直接回身便走,校尉一边点头一边跟在后边,嘴里还在嘀咕:“口气忒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岳欣然一怔,绕到另一边?她昂首瞻仰这座峻峭冰冷的山岳,眼神一样冰冷,等他们找上去,怕是对方早就跑了吧,岳欣然收回视野,看向面前流民,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看着源源不断的流民,岳欣然皱眉,她身边阿田问道:“汉中本年没有大灾呀,哪来如此多的流民?”
这语气的背后,便是意味着,活要见人,死也要带回尸首了。
不过瞧在这小娘子说话还算有些眼色的份上,乐肃平平淡一笑:“坏便让它坏,丰岭道这很多年,还不是修修补补过来的。”
岳欣然的视野奥妙地停驻在身边这位徐家马夫身上,对方此时向那乐将军与校尉低了低头施礼,木讷沉默一如初见,全然看不出方才千钧一发间动若脱兔的刁悍技艺,更没有方才俯视上方的深沉……杀意。
听到这声霹雷巨响,他跑得这么快过来检察……何尝没有回避桌案上那一堆文书的原因。
乐肃平的行动一滞,岳欣然又来了一句:“三年前,我陆府换了一名教书先生。”
校尉不敢再游移,点了人手,号召那马夫便要解缆。
乐肃平大踏步拜别,没有涓滴逗留之意,岳欣然不疾不徐:“益州境内一百万户,可纳粮者不过五十万户。”
乐肃平俄然转过身来,朝一旁的校尉大喝道:“你他娘还愣着干甚么!还分歧这马夫一起到山上看看!”
三年前,教书先生……嘿!现在的益州城中,那个不知,哪个不晓,那封书海转运之时,便是多倚仗了身边那位长史臂助,传闻对方被征辟为州府长史之前……恰是一名教书先生!
乐肃平咳嗽道:“他们得绕到另一头才气攀上去了,恐怕要破钞些工夫,陆夫人到关中略坐,安息稍待?”
但愿益州城能够领受流民,最急的当然是他乐肃平,可听听人家这娘子说话,没有墨迹没有推托没有拿乔,反倒说得像是有求于他乐肃平似的,真是个心眼敞亮的利索人哪!
扼喉关中,岳欣然提笔一书而就,自有乐肃平派人加急传到益州城……军中传讯可用驿站,换马不换人,半日可抵益州城。
吴七神情一肃,他先安排余人紧紧守在岳欣然身边,死命他们毫不成分开,然后才去当场招募流民,对于这些流民而言,下去寻人再如何艰险困难,可只要有吃的,竟很多人主动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