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贯细眉细目淡然自如的公狐狸,现在讶异地差点连手上的小崽子都甩了出去。他俄然大笑道:“又一道剑符,你竟然有两道练虚剑修的剑符!难怪你能破了这紫微垣宫阵!”
颜烈摸索地掐了个手决,那剑气就缠缠绵绵绕上了他的手指头,悄无声气将那一缕方才滋长的灵气吞了个干清干净。
黑狐狸已然存了玉石俱焚的心机。
瑟狸极诚笃地摇了摇脑袋,顾夕歌却答道:“信渊总脉发源于信渊山顶,连绵分支出三十六条支脉,玉阳山就是此中之一。”
倒是一束微如雨丝轻若鸿毛的剑气,不声不响透进这座阵法。那和顺至极的剑法无孔不入,它无声无息囊括了这阵中每一颗星斗每一寸地盘,熨帖安稳东风化雨。
戋戋一道剑符当然能缠得颜烈没法脱身,却并非让颜烈全无抵挡之力。他脸上假装焦心万分,经脉中却已堆积起三分灵气。
小猞猁无精打采望着顾夕歌掐着指节神神道道算着甚么东西,权当他已经疯了。
下一瞬,青色的光芒映亮了整片夜空。氛围中统统躁动的灵气顷刻间被集合归一,化为颜烈手上那捧青蓝色火焰。
若说九峦界市道上尚能花大代价买到金丹及元婴剑修拓印的剑符,那一道化神剑修的剑符都能被当作很多小宗派的镇宗之宝,从不肯等闲示人。
顾夕歌眉尾微扬,暴露一个讽刺的浅笑。
呸,的确不要脸。瑟狸恼羞成怒了,她喊道:“公狐狸你临时欢畅着,等本猞猁出来定要活扒了你那身皮,做成一件狐皮大衣!”
瞬息之间,那座华丽樊笼就已将颜烈紧紧缠在原地,似痴情的藤蔓攀扯他的脚步,让他底子挪不开身。
妖修少女刚想开口说话,就面前一花,被直接丢到了顾夕歌身边。她想起家,却发明面前是一片灿然星空,星如明珠不成细数。
颜烈布下的那道雷炎赤极阵竟悄无声气地被人抹去了陈迹,没让他发觉到半分。有这般本领的修士,若非练虚就是大乘……
“好眼力。”颜烈淡淡赞美道,“你们此时就在这条灵脉之上,如果我……”
先是有了风,随后有了光。那浩渺星空被翻开了极纤细的一道裂缝,澄彻如水的月光自这道裂缝中渗来,清腐败明映亮了他们脚下的路。
剑符本来就是奇怪之极的东西,需求剑修破钞修为,倾泻心神将剑气拓印与一枚小小的符咒之上,胜利率颇低。且不说能承载剑气的符咒质料珍惜至极,肯破钞修为拓印剑符的剑修就更少了。
黑狐狸蓦地瞪圆了眼睛,他不敢置信地转头望向顾夕歌。
哎,这回他们怕是真栽了,没想到这老狐狸当真不好杀。瑟狸缩着脑袋坐回顾夕歌身边,那少年剑修还是面沉如水毫不慌乱。
黑狐狸嘴上说着乞降的话,内心却嘲笑这剑修少年过分高傲心机太浅。
瑟狸隔着足足五丈,都感遭到那火焰温度炽热叫她底子睁不开眼。她发丝衣带被刮得猎而飞,这随火而起的暴风似要将她也一并吹走。
豪杰不敌美人关,所谓以柔克刚就是如此。
她只晓得面前这片星空浩渺无边,教她根本分不出东南西北。就算他能找出阵眼,内里倒是那老狐狸一个化神妖王亲身主阵。他不过一个还没到筑基期的小崽子,又该如何破阵?
那半大幼崽离老狐狸如此近,怕是难逃一劫,瑟狸的心已经到了嗓子眼。她恍忽间又感觉冷风劈面锐不成当,乃至来不及眨眼,霸道至极的玄色剑光已然从颜烈身后透体而出,那捧青蓝色火焰悄无声气地消逝了。
毕竟关乎本身性命,那少年只是踟躇踌躇了一下,就往前走了两步。他遥遥道:“你就在这里替我解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