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为甚么要怕?顾夕歌一贯只当陆重光是他的敌手,其他人底子入不得他的眼。
那句话顾夕歌只是顺口一问,谁知纪钧竟能硬生生扯到陆重光身上,师尊真是天马行空毫不顾忌。
他徒儿听了这话,一双星眸立时笼上了昏黄雾气。只是他长睫一眨,那雾气就消逝得无影无踪。
灭亡与叛变,毁灭与重生,统统统统都固结了他的悔怨与不甘,化作一场焚世之火。
顾夕歌却面色不改,向前倾了倾身道:“师尊且叮咛,我定会竭尽尽力。”
他亲身养大的门徒,又哪容其别人惦记分毫?
他徒儿一贯少大哥成,从不像个孩子。才八岁时就懂事得让民气疼,除了爱哭一点,浑身高低都让人挑不出弊端。六年畴昔了,纪钧反倒更加看不清本身门徒是个甚么样的人。
本来威风赫赫翻云覆雨的三大世家,竟到了借助天运气道方能苟延残喘的境地,当真解气又好笑。只此一事,就充足他推断出很多东西。
“师尊信我也罢不信也罢,我说出的话却从未忏悔过。”
此生顾夕歌固然帮过陆重光几次,却只是放长线钓大鱼。他百般算计万般策画,都为了最后的六合大劫。
天命加身,统统不过四个字罢了。
纪钧一贯晓得本身徒儿牙尖嘴利,经常噎得人无话可说。他倒是第一回体验被本身门徒噎得哑口无言的感受,的确有些新奇。
目睹本身徒儿眼睛越瞪越大,纪钧忍不住笑了。他轻声细语道:“若非当日要你拜师的人中,为师长得最都雅,你怕也不会心甘甘心入了我门下。”
“为师晓得,你只是喜好她长得都雅。”纪钧淡淡说,“就比如那姓陆的混元派弟子,若非他也长得都雅,六年前你便不会主动脱手帮他。在信渊山中,你还与他一同对敌,想来也是因为此中启事。”
“你才十四岁,合该意气风发目中无人,感觉全部九峦界合该只要我一人是天赋,其他人都是愚者。”纪钧缓缓道,“就算为师十四岁的时候,也干过很多傻事,这都没甚么干系。遵守天时从不悖逆而为,也是修心的一种。”
简朴一句话,就让那泫然欲泣的少年安静下来。
纪钧听了本身徒儿这等信誓旦旦的话,却微微一笑道:“你还是太年青。若等你成了化神修士以后,再说这话也不迟。”
顾夕歌张口欲言,却只能非常笨拙道:“整整一年我都惦记取师尊,还给师尊雕了无数尊像。但是却没有一尊及得上师尊万分之一,以是我就都毁了……”
说来念去,师尊还是顾念着本身那份少年心性,怕他被本身突然一击失却信心。此等详确入微的体贴,怕是全天下都少见。
他才认识到本身做了甚么事情,立时收回了手。他指间还残留着那仿佛温玉的触感,微微发热。
所谓泪盈于睫,大抵就是如此。纪钧极不应时宜地想到了这个词,却不由自主伸手虚虚拢住了他徒儿一双眼睛。
“若我要找个男修当道侣呢,师尊又可会对劲?”
“你知白青缨为何要拜入冲霄剑宗,又为何一眼便瞧上你这尚未结丹的小剑修。”
他话音刚落,纪钧就面无神采道:“我要说的是魔道煞灭宗之事。”
他徒儿几近快哭了。纪钧似能看清固结在那长睫上的水汽,摇摇欲坠。
更何况再过上一百年,便有一件事需求用上陆重光。此等暗中运营,却断不能与纪钧说。他若说了,师尊怕会直接关他两百年禁闭,乃至不给他解释的机遇。
师尊平时老是锋锐如剑寒芒铮铮,不敢让人直视分毫。这一笑之下,他狭长眼眸微微扬起,风骚意蕴丛生,引得顾夕歌心头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