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没有官府,没有国法,没有城邦村落,也没百姓,只要烧杀劫掠的各族逃亡之徒。
韩安然感慨道:“何况杀人轻易,想活下来却很难。”
这个故事有点诡异,灰衣少年不想再听,冷冷地问:“讲完了?”
“甚么谍战……”
瀚海的风真会杀人,能把人卷起来抛到几里开外,摔个粉身碎骨。
韩安然愣了愣,骇怪地问:“你想杀了我,然后冒充我?”
灰衣少年懒得再跟一个疯子废话,俯身拿起布袋,从袋里取出一个馕饼,撕下一小块塞进嘴里,细嚼慢咽。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我晓得你为何要铤而走险了,必然是我爹提上裤子不认人,不管你们娘儿俩死活,害你落草为寇成了胡匪。但这不关我的事,冤有头债有主,你应当去找我爹。”
“不是和尚你为何剃头?”灰衣少年青轻拍掉帽子上的灰尘。
鲜明发明一个脖子里挂着一个看着像眼罩之类东西的黑衣女子,不晓得甚么时候悄无声气进了土屋,好像鬼怪般站在身后。
“你该不会是大食的特工吧,想冒充我混进城,刺探我大唐军情!”
残虐的风裹夹着砂石呼呼钻了出去。
“你又为何剃?”
土屋里,挎着弯刀的胡人听到内里动静,跟正在铺毯子的灰衣少年叽里咕噜交代了一句,便缓慢地系上布巾捂开口鼻,拉开门冲了出去。
灰衣少年大开眼界,不由笑道:“我也不是图你家的财帛。”
“究竟上她不但是砍下了她爹的头,别的几个逃犯逃卒的头,估计有一半是她跟她爹一起砍下来的。至于别的胡匪……在瀚海流亡的那些年,她和她爹一起不晓得杀了多少。”
“你们不但要杀我,也想杀我爹!”
“我认出了他,切当地说是她。”
“这倒没有,不过他必定活不过明天太阳落山。”灰衣少年吃完嘴里的馕饼,跟拉家常似的说:“韩安然,实在你运气不算坏。起码你娘死的早,别的亲人又都在洛州故乡,不然死的就不但是你们父子俩,而是死百口了。”
一匹黑马被火星烫了个正着,吃痛吃惊,猛地摆脱缰绳,扬蹄疾走,眨眼间消逝在沙暴中。剩下的两匹仿佛遭到鼓励,冒死地嘶叫着,围着缰绳一头系着的马槽乱转。
灰衣少年戴上韩安然那顶奇特的毡帽,当真地说:“你快死了,等你死了,我便是韩安然。”
甚么浓眉大眼?
“那究竟图啥?”韩安然一脸茫然。
战时,这里是大唐与吐蕃、大食各部雄师厮杀的疆场。
韩安然轻叹口气,凝重地说:“我不但是认出了她,也认出她身边的一颗人头。厥后去识别人头的一个校尉也认出来了,竟是阿谁逃卒的,也就是她爹的。”
“十六,比你大一岁。”
“明白了,阿谁带着娃的逃卒是想用人头换法外开恩。”
“她拿着海捕布告带着五颗逃犯逃卒的人头返来的,何况她爹是逃卒,她又不是逃卒,我爹没来由不让她进城。只是……只是像她如许的不祥之人不大好安设,固然我们叶勒镇最缺的便是女人,但没人情愿收留,也没人敢娶她。”
“讲完了?”
灰衣少年直勾勾的盯着他,跟不上他那腾跃的思惟。
“你不是我爹在内里熟的娃,这么说我爹获咎过你?”韩安然下巴有点痒,低头在捆着本身的麻绳上蹭了蹭。
死百口,在边关真算不上甚么。
紧接着,脖颈处一凉,鲜血喷溅而出!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但从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小子嘴里说出来,并且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真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