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我跑?”
想在气候环境如此卑劣、地区如此广袤,民气如此险恶的瀚海,找到五个并砍下五颗大唐逃犯逃卒的人头,想想真不是一件轻易事。
朴重仁慈的人在这里底子活不下去,只要大奸大恶之徒才气在这里保存。连来回于大食、西突厥和吐蕃诸部的粟特商队,一进入瀚海都会恶相毕露,只要见下落单的人便会毫不踌躇冲上去劫夺。
“你又为何剃?”
紧接着,脖颈处一凉,鲜血喷溅而出!
灰衣少年懒得再跟一个疯子废话,俯身拿起布袋,从袋里取出一个馕饼,撕下一小块塞进嘴里,细嚼慢咽。
灰衣少年醍醐灌般反应过来,沉吟道:“想凑够五颗人头,少说也要杀五十个胡匪。”
“十六,比你大一岁。”
灰衣少年猝不及防,被风沙呛了个正着,连裹头的黑巾都被吹掉了,赶紧用身材死死顶住把栓上。
“那就是图财了,你想杀了我,好冒充我去担当我爹的财产。”
灰衣少年禁不住问:“阿谁逃卒的儿子?”
“咦,你不说我真没在乎,是有那么点像,不过也只是有那么点像。”
韩安然舔舔嘴唇,接着道:“他们用刀架在我脖子上,但没要我的命,也没要钱,乃至没抢我的水和干粮,只跟我要五张衙门的海捕文书,就是带画像的那种赏格缉拿布告。”
灰衣少年不敢信赖世上竟有如许的女子,微皱起眉头:“她敢杀人!”
但从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小子嘴里说出来,并且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真让人毛骨悚然。
灰衣少年点点头,目光看向韩安然的皮裘,心想这件皮裘必然很值钱。
土屋里,挎着弯刀的胡人听到内里动静,跟正在铺毯子的灰衣少年叽里咕噜交代了一句,便缓慢地系上布巾捂开口鼻,拉开门冲了出去。
“没呢,另有大结局,这个大结局跟你也有点干系。”
“她不是阿谁逃卒的儿子,而是阿谁逃卒的闺女。能够瀚海上的人太坏,她爹担忧被胡匪看出她是个闺女,便让她穿的像个男娃,乃至于我被他们父女绑时都没看出来。”
“哥,相煎何太急啊,别杀我好不好?我本年才十五,还没娶婆娘,都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儿。早晓得会如许,就应当早早承诺六叔。他家闺女虽是胡姬所生,长得像胡姬。可灯一吹,往被窝里一钻,跟我们唐人女子没啥两样。”
漫天沙尘在烧毁的烽堡上空乱舞,掀飞了帐篷,卷起篝火砸向陈旧的马槽。
死百口,在边关真算不上甚么。
“放心,会越来越像的。”
“甚么大结局,与我又有何干。”
几息前还围坐在枯井边烤火的几个胡人,顾不上去追跑掉的黑马,有的顶着风把之前卸下的货色用力儿往土墙下拖,有的忙不迭去牵正趴在地上打打盹的骆驼。
平时,这里是大唐与吐蕃、大食及葱岭那边的突厥、突骑施各部的军事缓冲区。
“属羊的,话说你是不是我爹在内里熟的娃,不然我们不会长这么像。没想到,真没想到,我阿谁浓眉大眼的老爹竟这么风骚,不但背着我在内里养小三,还给我生了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如何将功赎罪?”
“我爹查问过,她就是不开口。究竟她爹是如何死的,全被瀚海上的风沙给埋葬了,她不说谁也不晓得。”
“我认出了他,切当地说是她。”
韩安然微微一笑,不缓不慢地说:“过了一年,我都把那事给忘了。俄然有一天,一个十三四岁的娃,举着一卷海捕布告跪在城门口。身边搁着五颗人头,另有一些能证明人头身份的腰牌、刀盾和弓箭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