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了我爹帮手才抬了他进浴桶洗完澡。给他换了郎君的衣裳,杨郎君一向就没醒过。”
印象最深的是那一次呢?是他与一群纨绔嬉笑打趣,骚包的在头上簪了朵碗口大的菊花?是他拗断儿臂的树枝往她手里递来的那一刻,差点被他吓死。还是他骑在顿时面无神采地望着她,手里一松,玄色的粥罐啪地落地碎掉那一顷刻?
“属王八的呀!”季英英急了,伸手就去捏他的下颌。
“把醒酒汤拿给我。”季英英可不想前功尽弃,她下定了决计,“喝一口加料醒酒汤,绝对不想睡了!”
脑中没有一个形象是此时的他。他温馨地睡着,那样伤人的话语仿佛不是从这张棱角清楚的嘴里说出来的。
凭甚么要拿走?我不是白搭工夫了?季英英勉强地堆着笑哄他:“酒饮多了伤身,喝了这碗汤,保管明天不会头痛。”
她的眼睛蓦地瞪圆了,指着嘴冲绫儿挤眉弄眼。绫儿从速捧过一只茶盏,季英英呸呸吐了个洁净。接了茶水涮过口,她吁了口气,精力大振:“瞧吧,我说有效吧?去,催催季鹰,换衣裳如何这么长时候?”
杨静渊撑着想坐起来,哎哟叫了声,按住了额头:“头晕。要不,你喂我喝?”
一股酸味直冲鼻腔。杨静渊苦笑。这碗汤里怕是倒了一瓶子醋吧?他眨了眨眼睛:“我睡一觉就好了,不想喝了。拿走吧。”
季英英把季鹰招过来,抬高声音问他:“杨三郎如何了?”
她张嘴欲唤醒杨静渊,又停了下来。
这是你自找的!季英英端起碗递给了他:“喝吧!”
绫儿担忧地看着她。
在回廊里站了一会儿,季鹰抱着一堆湿漉漉的衣裳从房里出来了。
绫儿跽坐在她身边,心疼地说道:“娘子忙一整天了。要不……归去歇了吧?”
杨静渊伸开嘴,将她拔脱手指,捏着她的手腕往身边一拉,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季英英便伏在了他胸前。
杨静渊慢吞吞地展开了眼睛,请愿地又吮了吮她的手指。才被季英英夸过的都雅眉毛动了动,眼里满满地挑衅和笑意。
季英英打了个呵欠,眼皮都快搭一块儿。
“我是问你别人现在如何了!”季英英急道。
“半夜跑我睡的房间,还在我脸上摸来摸去,谁不要脸?”杨静渊翻了个白眼。他明天不装醉,还不晓得会被她整成甚么样呢。
序幕拖得长长的,似看破了她的把戏。季英英起家站直了,秀眉倒竖:“保管你喝了顿时就复苏。”
“但是……”
她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杨静渊滋溜喝了下去。
进了房门,季英英主仆俩蹑手蹑脚走到多宝阁隔开的里间门口,掀起门帘的一角偷窥。
汤里您加醋放盐还洒了好些能让田嬷嬷心疼得捶胸的胡椒粉哪,会是甚么味道?绫儿来不及再劝,季英英已经掀了食盒盖子,从暖套里拿出瓷盅,舀了勺醒酒汤抿了一小口。
季英豪气得要命,他不是睡得像死猪一样?如何这会儿复苏得跟没喝酒似的?她被他揽着腰起不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给你送醒酒汤来,不推醒你,直接灌?”
真是磨叽!季英英搁下碗,往他颈后塞了个引枕:“行,我喂你喝!”
绫儿苦笑:“杨郎君的衣裳都被酒渗入了,烂醉如泥。小鹰一小我侍侯他沐浴换衣,怕是忙不过来。”
“哦。”
季英英不知不觉将手指落在了他的唇上,仿佛如许,他就再不会说那些话了。
一灯如豆,晕黄的灯光将他的脸型雕镂得表面清楚。他的眉生得真好。浓墨肆意的画下一撇,睡着了也显得豪气实足。她向来没有如许细心地看过杨静渊。他在她内心的形象是一幅水墨,淡淡浅浅,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