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笑了,调笑道:“宋家蜜斯和顺斑斓,你可别陷在和顺乡里,误了科考。”
张浦不答,张霖却急道:“小云,你有技艺在身,你跟他走一趟吧。”
张浦看了一眼张霖脖子上的红痕,拉开窗帘,望向荒凉的田野。
张云笑道:“这么焦急辩白,不会真这么想的吧。”
此番闯湘阴,梁秋和兄弟们都没脱手,面对官府,他们顾虑重重,毕竟荆湖地区有岳家军在,他们真不敢动。
“张公子,千里山川,风雨无常,愿你归程安然,顺风顺水。”
洞庭湖,波光粼粼,车船行舟安稳。
只听他寂然回道:“若要以爹的性命为代价,我甘愿放弃科考!”
张浦聪明过人,自小被称做神童,自大才学出众,科举乃毕生大事,如何肯借外力。
若将来张云真与他为敌,看在此次主持公道的份上,饶他一次好了。
“有些命不值钱,丢掉以后才值钱,你总有一天会懂的。”说完,张霖便不再辩白。
但刘循分歧,不管是面对游击将军杨钦的侄子,还是知县老爷,他说脱手就脱手,杀伐判定,看不出半点踌躇,很有赢官人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风采。
“我回一趟湘阴,你跟我爹先去潭州等我。”
李月儿脸上泪痕未干,深感愧对刘平父子,不该稍一威胁便改口做伪证,固然刘安已经明言谅解,她仍然深感不安,低眉不敢看人。
“回湘阴做甚么?”
湘阴城外,马车奔驰。
刘平看着船上这些奉刘安为主的陌生人,晓得儿子翅膀硬了,不管他说甚么,都不会再管用,干脆不发一言,倚窗闭目。
暮年父亲混迹宦海多年,也不过是小小的八品官,直到以赴死之心出使金国,才得朝廷临时授予礼部尚书职位。
“甚么值钱不值钱,我不懂。我只晓得身材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闯衙危急消弭,吏员、衙役生命无碍,无不暗自光荣,各自散去。
这张云有点意义,不过若去绍兴,恐怕是兵临城下之时,不知当时他是站在城头为敌,还是会来城外话旧。
连刘安都感觉张云说话有些过分了,不过对方是收钱胡乱判案的赃官,从豪情上来讲那就不一样了,刹时便对这个率性公子多了几分好感。
“去宋家,有些事健忘说了。”张浦跳上马车。
如果现在能够挑选,他甘愿不要繁华繁华,也要父亲活着。
张霖、张浦父子闭目养神,久无言语,张云正感觉无聊,忽听张浦开口道:“爹,你不能再这么干了,命比甚么都首要,命没了,甚么都没了。”
“堂兄又没获咎人,没人会害他,我还是陪你去潭州吧。”
“你错了!”张霖道,“科举科举,关头在举字,若无帮衬,除非你文压当代、冠绝诸科,不然连烘托都不是。”
若无张云参与,闯衙之事难以善了,刘安诚恳伸谢:“张公子,此番多谢了。”
刘安如此想着,与父亲、李月儿、梁秋等人很快出城,登船返回红枫寨。
“好。”
张云坐在一旁,内心不是滋味,他想到了父亲。
吃惊的李叶儿在刘欢安抚下,已经好了很多,两蜜斯妹躲在船舱最内里,小声嘀咕着甚么。
张霖改判刘平父子三人无罪,又命令全城张贴布告,以规复刘平父子名誉,张云这才作罢。
打算得提早了,若不能先人一步,便要到处被动、束手束脚。
看到刘安,仿佛就像看到了传说中的赢官人,怎能不让他们倾慕?
说完,张云便回身,脚步轻巧地上了马车。
此番杀了岳州杨三少,即便官府怕事不肯插手,杨家也毫不会善罢甘休。
此行顺利救出父亲,又没有被官府定为背叛通缉,张云还真是帮了大忙,不然现在他便要拖家带口流落洞庭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