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春笑着摸摸她脑袋,心道唐曼瑗这小女人看着年纪小,却比那两个都懂事。
江溆比她们辈分大,天然该住上房,幸亏东西配房的屋子也都清算得干清干净,因配房只要四间,她们姐妹倒有五人,唐曼宁便和曼春要了东厢北房,又对唐曼锦、唐曼颖和唐曼瑗道,“都歇会儿吧,免得下午没精力。”
“梅邨?”江溆问道,“里头有梅树?”
“真没用!你怕甚么?你越是胆怯,她才越不把你看在眼里——转头我就去禀了三婶,叫三婶好好罚她一回,叫她晓得甚么叫长幼有序!”唐曼锦嘴里说着短长话,内心却不当回事:唐曼颖这个庶出的怕唐曼瑗,不过乎是因着唐曼瑗是三太太亲生的女儿,可那又如何?她唐曼锦是二房的嫡长女,比谁差了?也就唐曼颖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明显就比唐曼瑗还大两岁,又有她撑腰,却整天怕这怕那,真是没用。
这梅邨与别处一样,都是重新翻修过的,因有人提早来清算过,除了博古架上少了几样安排,其他倒是温馨得很,饭菜是太夫人的小厨房端来的,比起凌晨的那一餐更加丰富,吃罢了饭,又用了些果子,目睹江溆打了哈欠,唐曼宁知机,起家辞职了。
在唐曼宁和曼春返来之前,唐曼锦在姐妹里一贯居长,唐曼瑗年纪小,跟她玩不来,又不像唐曼颖似的总捧着她,她也瞧不上唐曼瑗这个小丫头,感觉她败兴,这会儿唐曼瑗俄然翻脸,唐曼锦愣了一下,立时就恼了,推了唐曼瑗一把,“甚么你啊你的,我是姐姐,你敢顶撞我!”
她问唐曼瑗,“江姑姑看上去身材不太好?”
曼春道,“有热水没?看她这汗出的,拿热帕子擦擦才好。”
“如何,你对我有定见?”说着,唐曼锦又故伎重施,用力戳了一下唐曼瑗的额头。
唐曼颖掩唇而笑。
提起江溆,唐曼锦内心一虚,缓慢地转头看了一眼,见奉侍江溆的丫环正从屋里出来,哼了一声,对唐曼瑗道,“还不归去睡觉!难不成你要把人都吵起来才罢休?”
唐曼颖本来正左一眼右一眼看着热烈,见mm面有不豫的看过来,神采间竟有几分三太太的模样,不由瑟缩地退了半步。
唐曼宁拉住她,“走甚么?你既然不困,不如留下和我们玩,我们没筹算睡。”
唐曼瑗明天来园子里玩,身边没跟着乳母,只跟了两个年纪略大的丫环,这两个丫环眼看着五女人在三女人跟前亏损,却也不敢直面顶撞,扶住唐曼瑗退开两步,担忧地低头看了一眼,视野又转向上房的方向,“女人们,日头晒,回屋安息吧?这会儿只怕江女人都睡了呢。”
那株梅树老干盘曲,虬曲苍劲,枝条疏密有致,只因这个时节赏不了梅花,几个女人看了看,便进屋了。
“是,这梅邨里外种了几十个品相的梅树,都是府里特地寻来的,传闻有一株最老的在前朝建国时就有了。”
唐曼锦被她这疏忽的态度气着了,想要说两句,又住了脚步。
唐曼瑗虽只要八岁,却非常聪明,刚才没推测唐曼锦竟会推她,一时愣住了,这会儿见了唐曼锦心虚的模样,有甚么不明白的?她忍不住想顶归去,但是想起母亲奉告过她不要跟唐曼锦喧华,一个唐曼锦不算甚么,可二伯母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等唐曼宁和曼春去了东厢,唐曼锦撇撇嘴,哼了一声,不平气的嘟囔了一句,“用得着她啰嗦?”又对唐曼颖道,“瞧她们那土包子样!”
曼春喝了盏湃得冰冷的梅子露,又吃了两角西瓜,才规复了些许精力,不由舒畅得往身后一靠,扇扇手里的纨扇,无声地长出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