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方丈的话,是十四。”
见她呜呜的哭,年长的阿谁狠声喝道,“噤声!引来了人就费事了,还不如这就成果了你!”
明镜胡乱点了点头,怔了一会儿,“那、我们如何出去?山上山下的路都走不得了……”
智能呷了口茶,对明心道,“董大官人要请一副绣像,看中了你的技术,叫你来就是要和你说说此事。”
明心神采发白,再不敢多停,仓猝分开了。
垂垂就有人寻了百般借口,或探友,或出家,不一而同,总归是要分开这里,智能却不准人走,雇了山下的恶棍守着上山下山的路,除了几个机警的早早逃了,余下的都被困在了庵中。
“明心,明心!方丈叫你去!”
她内心悄悄祷告:可千万别是出了甚么事。
“留甚么留!这两个定是前面山上的尼姑,”对方说着,便伸过手来在明心身上寻摸,明心这会儿动不了,也只能任他所为,没几下就把她身上藏的银钱和度牒都搜了出来,“已然死了一个,让人晓得了,我们须脱不了干系。”
她忍不住昂首看了一眼,只见智能一双水目似笑非笑似嗔非嗔,面上敷了粉,还点了胭脂——她内心一惊,忐忑道,“方丈如果没有别的叮咛……”
明心仓猝退了出来,听到屋里那董大官人说道,“她是那里人?”智能娇声道,“没知己的,我晓得你的心机,瞧见新奇的,就要把我丢在一旁了不成?”
“不怕,不怕,”她低声道,“……我们干清干净的女儿,运气不济,既然干清干净的来,也要干清干净的走。”
“去那里都比留在这贼窟淫窝里强,我们早就该分开的,”她强打起精力,“我们去——去都城。”
她心底不由生出几分不甘。
她悄悄叹了口气,“别怕,总有前程的,我们干清干净的女孩儿,再如何也不能像她们那样。”
阿谁一向盯着她看的年青猎户又靠近了些,听到她的问话,昂首看了一眼中间,“也是个小尼姑,都死透啦,你倒好运!”停了停,又嘿嘿笑了,自言自语道,“赶上我们兄弟,也算不得好运了。”
他目瞪口呆的瞧着空荡荡的火线,待他回过神来冲到绝壁边向下看去,夜幕下那里另有二人的身影?
绳索早在半路就跑丢了,这会儿也只要……
“十四啊……?”
浑浑噩噩活到现在,竟要落得个没了局么?
明心没有答话,她闭上眼,眼泪止不住得往外涌。
那董大官人呵呵笑了两声,就着智能的茶杯饮了口茶,二人打了一番眉眼官司,眼神更加黏腻,过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说道,“本官有幸见太小徒弟绣的一副‘达摩东渡’,实是巧夺天工,只是那幅太小,我要的这个是要镶在五联炕屏上的,”他比划了一下大小,从袖筒里取出一轴绢画,“这幅《老君骑牛图》是要献给朱紫的,还请小徒弟尽些心。”
她轻声喝道,“慌甚么!平静些,你去哪儿了?”拉着师妹的手想要给她搓一搓暖一暖,才发明她手内心满是汗。
十岁时的一场沉痾,她被嫡母舍到了佛门里,说要着借这“佛门净地”养好身材,如果她与佛门无缘,十年后等她二十岁的时候就接她回家。
老庵主奉告她的时候,她就晓得那不过是嫡母为了讳饰脸面才说的,没有人会当真,当时她病得起不来床,也觉得本身熬不畴昔了,心灰意冷的等死,但是等见到了水月庵的众尼姑,发明她们除了打坐念佛、接待香客,还要勤作女红赚取银钱以供庵中用度——这又与俗世有何分歧?
去哪儿?回家?也不知父亲还在不在泉州,即便去了,嫡母能让她进门吗?万一再把她送返来呢?父亲如果情愿管她,当初她也不至于被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