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月庵的菜园也是个尼姑管着,曼春之前待在水月庵的时候虽和她来往未几,但却对她印象深切。这尼姑不似凡人,她法号慧志,庵主尚且要叫她一声师叔,她长得胖大粗丑,皮肤乌黑,传闻还懂些棍棒,如果不开口,别人还觉得她是个和尚。
知客双手一合,“女施主慈心,既然赶上了也是缘分,”便低声叮咛跟着她的女尼,“且去捞几尾来。”扭过甚来笑对那丫环,“明天日头晒得短长,跑堂已备好了水,要用尽管号召一声便可。”
陈三女人的丫环笑笑,“也没甚么,提及来,我们陈家也有几个养鱼的池子,女人得了闲就喜好去瞧瞧,明天瞧见你们这儿放生池里的鱼养得好,我们女民气里实在欢乐呢。”
唐家姐妹透过纱窗看到内里的景象,面前这男人看上去客气,虽呵退了仆人,本身却又拦在那边,她们相互看了一眼,有些摸不准柯亭芝的路数,不知他是真赔罪报歉还是对她们有所求,又或者是为了别的。
曼春等了一会儿,见慧志仍旧用心致志的埋首侍弄菜蔬,晓得这不是个拘于俗礼的,对童嬷嬷说,“嬷嬷你在这儿稍等。”
柯家在泉州也是一方巨富,家中盛藏美姬,这柯亭芝又是个好色彩的,便道,“的确是美人。”
曼春和童嬷嬷两人顶着太阳穿过菜地,本来觉得晌午这个时候,慧志多数躲在屋子里避暑,哪知她却正在菜地里捉虫,她身上的衣裳倒还洁净,就是头上戴的草帽破褴褛烂的,裂了个大口儿。
她和童嬷嬷在庵堂里走了一圈,见没甚么人出来拦着,便大着胆量,往背面竹林和菜园处走了走。
柯亭芝带着人在街上漫步,正闻声这仿佛梦中的声音,猛地一转头,就瞥见两个带帷帽的女子在众仆妇的簇拥下进了一家绸布店,他把手里的马鞭往小厮手里一扔,扥了扥衣裳,便举头阔步的也进了那家绸布店。
曼春刚才打动了一回,也是她晓得那慧志是个没坏心的,才敢如此,便点点头,不再多说。
慧志见曼春朝她招手,朝她俩点了点头,用手指指草庐的方向,又低头持续捉虫了,曼春道,“她这是叫我们去草庐歇一歇,走,我们畴昔。”
曼春畴前固然没见过这慧志吃肉喝酒,却也听人说过她,她好喝酒吃肉,却从不撒酒疯,饿了就吃,醉了就睡,菜园子侍弄得极好,山下的恶棍儿害怕她的棍棒,虽眼馋园子里的菜,却不敢来偷,厥后老庵主圆寂以厥后了新庵主,她就留下一封手札,出门游历去了,再也没返来过。
那丫环脸上笑得有些难堪,眸子一转,道,“实在是我们女人想看鱼,只是天热有些不舒坦,就叫我来和庵里的姑子们筹议筹议,看能不能端两条归去给我们女人瞧瞧——转头再送返来。”
进到店里,才子却不在,他也不急,泉州民风开放,女眷们出来逛街买东西并非希奇事,略面子些的大店都备有雅间,就是专为了有身份的女眷们筹办的。柯亭芝让伴计拿些新奇模样来,他端着盏茶,不紧不慢的渐渐儿看,直比及唐家姐妹两个出来了,他招来店伴计,“那两位看过的料子给我一样来一匹。”
她想起杨玉桂说的,“你此人甚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独了,常日里多交几个朋友有没坏处。”
曼春微微一笑,也小声道,“我们去菜园里讨口水喝。”便不再多说,直接往前走去。
柯亭芝尤在那边嬉笑,道,“这小丫头可真是个辣性子。”
有落下来的树荫当着,那知客和丫环只顾着说话,一时竟没发明石桥上站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