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女儿都是六岁开蒙。
七娘子就低头翻看幼学琼林。
管家娘子管束得又紧,她们平常连二门都出不了,成日里在那小小的院子中打转,七娘子四岁起略微懂了点事,便为九姨娘穿针引线,打打动手。闲了没事,就到院中坐了,看看天,拿树枝在青石板上写写画画,打发时候,这才没有陌生了一手字。
五娘子就想到了二娘子的话,勉强按捺住了脾气。
念到蜀犬吠日,她抬开端对五娘子笑了笑。
七娘子乃至感觉五娘子有几分敬爱,她想起了六娘子的评价,五娘子就像是一只会叫的狗,咬人却不大疼。
“先生早。”
五娘子已经走到了近前。
三娘子除了这件大红比甲是新的,袄裙都下过水,就安了心笑得一笑,看向七娘子。
“先生一贯是这么念着?”七娘子悄悄问最和蔼的六娘子。
他沉吟半晌。“之前学过?”
第九章 家学
五娘子眼中的妒意,挡也挡不住,都泼了出来。
“看得懂。”七娘子轻声答复,“只是字另有很多不会写。”
五娘子一撇嘴,“戋戋几件新衣服,有甚么好焦急的,比不得那一等眼浅的,有了新衣服便要穿出来。”
她的腔调很清浅,里头的不屑,倒是货真价实,立夏惊奇地看着七娘子。
她的语气很至心,六娘子欢畅地笑了起来,拉着她一道走出了小院子,三娘子和四娘子遥遥走在她们前头,五娘子还留在院子里练字。
进了正院,她们各自回房,白露已包办理好了中饭,七娘子吃完了,白露便开了匣子,拿出一个银锭绞成几块。
几个杨家女忙起家问安。
“夫自幼而笄,既笄而有室家之望,焉推事父母之道于舅姑,无以复加损矣。”
她提到五娘子剪衣,非常的天然,没有嘲笑也没有窃喜,就像是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
六娘子眼中透暴露纯粹的巴望与恋慕,“真都雅。”
七娘子似懂非懂,听得很无聊,只好翻幼学琼林看。幼学琼林倒是很都雅,她看得津津有味。
七娘子和白露都愣住了。
“二姐……”六娘子做了个鬼脸,“我可不敢编排。”
三娘子和七娘子都看了看身上的新衣服。
“两三年。”她笑着说,“在西北闲着无事,就划沙练字。”
七娘子用心致志地看书,认当真真地念,“甘霖、甘澍,俱指时雨;玄穹、彼苍,悉称上天。雪花飞六出,前兆丰年;日上已三竿,乃云时晏。蜀犬吠日,比人所见甚稀;吴牛喘月,笑人害怕过火。”
杨老爷杨海东客籍陕西宝鸡,家中书香世代,常有人在朝中为官,可说是陕西稀有的朱门。
“你就多顺着她些,”六娘子推心置要地对她说,“五姐实在心不坏,要比……”她做了两个手势,“那两个姐姐好很多了。”
“你三四岁就认字了?”五娘子禁不住惊奇,微微举高了声音。
五娘子带着谷雨,走得很慢。立夏在她身边动了动,七娘子看了她一眼,立夏脸上写满了心虚惊骇。
白露走了没多久,就带了一盘点心返来,放到桌上带着笑对七娘子说,“新出炉的梅花饼,小厨房才做得的。女人尝尝?”她晓得七娘子在南偏院,很少吃到这么宝贵的点心。
七娘子忙起家。
三娘子看了看身上崭新的大红缂丝比甲,喜气洋洋地答复,“五mm别焦急,明日纤秀坊就送新衣裳来了。”
杨家的就开在杨老爷府里,从正院出去,颠末一段曲盘曲折的夹道,左拐进了一个小院子,便是女人家们的家学了。杨家二爷的两个儿子与九哥,要再往前走一段路,右拐出来,才是他们读书的处所。夹道绝顶是一扇严严实实的木门,平时先生的家人,便是自夹道中出入,杨大老爷和杨二老爷家,也就只是隔了这一条夹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