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头一蹙，转脸，就听夏莲的疾声：“如何了？”
那张脸。
亦是心头一酸，轻声道，“那奴婢陪您四周逛逛？”
毫厘有差，六合悬隔。
苏念惜天然不会回绝对方的美意，跟着沙弥到了禅房，抬眼便看到桌上不知何时筹办好的糕点。
室内檀香感染，室外佛像森严。
长公主摇了点头，“这时候，别打搅她了。”
无双转头看了眼，无数被点亮的灯火中，少女神采静宁，可幽然的灯火下，眉眼间的悲色，却还是清楚可见。
以及那垂看下来时，似悲似悯又古井无波的眼神。
她颤栗着睁眼。
惊慌地盯着不远处吊挂的偌大‘埋头’二字，这才想起，本身现在是在万梵刹的禅房内。
叫她又惦记起那日抬手，按着她的脑袋，低声说‘别怕’的仙儿。
“！！”
苏念惜放下茶盏，低笑：“苏浩然被掳，长房必定乱作一团，倒是给了她空子。去奉告封三，好生安排。她既然不等过河就想拆桥，我便也该叫她晓得，这桥拆了，她会落个甚好了局才是。”
故而开元方丈才有这么一说。
夏莲这才松了口气，道：“开元方丈那边筹办好了，叮咛奴婢来请您畴昔。”
一颗乱跳的心，渐渐地落了归去。
欲得现前，莫存顺逆。
拿起中间的芭蕉扇，悄悄地摇去浑身的黏腻。
若隐若现的腥甜，浮于梦境。
又喝了口这万梵刹贫寒的茶水，便懒洋洋地躺在了中间的禅榻上。
小桂子送花那日返来，清楚说长乐府另有一名非常年青却贵气不凡的郎君。
“言语道断，非去来今。
长公主听出她话音里的暗沉，看她一眼，笑了笑，“都畴昔多少年了，我啊，没那么软弱。”
苏念惜坐在桌边，看那桌上的糕点，微微一笑，却没多说，只问：“元宝他们可安设妥了么？”
……
还用心问了阿爹的生忌。
“咚！”
苏念惜起家，“换衣吧。”
“殿下不是来寻安然郡主么？”无双轻声问。
苏念惜推开窗户，便瞧见元宝脚下滚到不远处的石凳子，无法笑了声。
那如水墨精美描画的长眉，那静离暖色的瞳眸。
夏莲回身，“郡主有何叮咛？”
苏念惜点头，朝门外看了眼，问：“让你探听的？”
开元方丈又笑着点点头，看向小供台上苏无策佳耦的灵牌，低低念了句佛偈，又道，“安排安妥还需半日，郡主无妨先去禅房歇息。待诵经开端，再请您过来点灯。”
中间的三角莲纹炉内，稠浊安魂香的檀意袅袅绕绕。
回身。
“是。”夏莲应下，回身。
她忽而想到了多年前，驸马与世子前后离世时，长公主殿下长跪佛前哀思欲绝的模样。
“郡主。”
想起梦境中，那张似仙似魔的脸……
“长公主那边……”苏念惜忽而开口。
门外忽而传来一声闷响。
心下想着，现在出行多依仗的只要夏莲一人，还是得再找个有工夫又值得信重的贴身婢子才是。
“哭甚么？睁眼。”
“念惜，你睁眼瞧瞧，这里头的你，多美……”
苏念惜抿了下唇，想到阿谁已有多日未曾见过的无尘念偶然欲的仙儿，默了一息，才只做不在乎地问：“只要长公主前来么？”
“不，不……”
“落云阁可有动静？”苏念惜端着茶盏喝了口，问。
梵音之经，迟缓沉远，若上古佛语，渡尘凡苦众。
“不要……”
看到落地的西洋镜中，昏黄的梨花色，以及站在她身后，监禁般圈住她的那人。
夏莲走出去，瞧见她颊生红云，鬓发间满是盗汗，吓了一跳，忙上前，“您如何了？但是哪儿不适？”
苏念惜却倏然落下了视线，摇点头，“不必了。按着打算安排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