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速的!老夫都喊得口渴了!”大汉催道。
少年算是明白过来,甚么叫作“顶上摘花”。他射过架靶、木块,也射过竹鸡、山雉,可眼下要他去射活人头上的碗儿坛子,实乃有生以来的第一遭。迟疑间,也只好缓缓卸去行囊,解下二弦竹弓。待他摸向腰间箭囊之时,倒是一愣,便对那大汉问道:“这位……大叔,不知我要射几箭?”
宿平也不知哪个是“老四”,便顺着大汉的朝向望去,倒是大堂主位。此时,那一排只坐了三人。主位上雷照峰走后,就剩下了舒云颜。略低于主位的两侧,各有一张矮桌,此中一边便是凌雨。另一侧,是个青年男人,年事与邱禁相仿,他的桌上正摆放着一支系着腰索的箭筒,明显是入坐之前解下的。
半晌入迷以后,宿平迎上黑大汉的目光,倒是没出处的心头又是一紧――这货长得实在是过分凶悍了――当下只得攥起拳头,鼓足勇气道:“你要……赌甚么?”
“好好!”那中年男人说话站起家来,绕太矮桌来到台下宿平身边。少年见他公然身形伟岸,比之雷敢指还高了半个脑袋,总有五尺七八,行走间好似传说当中的龙行虎步。中年男人近得跟前,又把宿平打量了一番,这才拍了少年的肩膀笑道:“哪家父母生出如此边幅堂堂的好后生?――我叫雷照峰,是这小子的爹!”
“嘿嘿,方才云颜侄女先来把你那事全都说了一通,道你射艺不赖。”男人拿海碗蹭了蹭他那直喷酒气的大鼻头,“――我们就来赌你射箭的准头。”
却听西南那头雷照峰叫道:“先来射我!”
这男人杏仁目单眼皮,头挽流水翻刀髻,身着吵嘴斑花衫,全部儿端方利落。正喝着酒看着戏呢,闻声黑大汉向他索箭,右眉微微一掀,也不答话,突地左掌一抬,击向桌上箭筒。
“甚么不堪酒力!甚么年事还轻!”那男人把黑脸上的白眼翻得铜铃大,酒坛海碗撞得铛铛响,“你似他这般年纪,早就把这酒坛子当枕头了!”
“我先来!”倒是雷照峰哈哈一笑,邻桌拾起一个大碗,泼去了残酒,就向西南角行去。
“我们那是习武之人,宿平兄弟怎可一概而论?”雷敢指道。
宿平在那半山沿时,各家的门联天然见过很多,但是这一副独特的八字联,他一口气念下来后,模糊之间,有股澎湃气势涌上胸口。
“这桌的兄弟,替老夫满上十六碗酒来!”大汉将箭筒交于宿平,一声叮咛,把世人目光都从那青年的身上拉了返来。被他指到的那一桌人,都抓起酒坛子,齐唰唰地倒了十六海碗。
“敢指大哥,你又来笑我!”宿平被他拍得挺直了腰板,却也不再内疚,豁然道,“那我今后便利落些!”
宿平因而又把那人头点了一点,最后眉头一簇,指着那正门口的醉汉道:“那他算么?”
“我说宿平兄弟,你甚么都好,就是不敷利落!舒岭主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只要你放出那股常日练功的气势,有朝一日,定然能叫统统人对你青睐相加!”雷敢指猛地一拍宿平后背。
“你这小娃娃,既然入得我风雷寨,怎地还叫起‘伯伯、叔叔’了……”一个面如旧铁锅、满脸刀板肉的魁伟男人不知何时提了口酒坛子、抓着个大海碗就凑了上来,那声音比如炸雷,“来来来,别搞那些婆婆妈妈的,先灌上两大碗再说!”
“小娃娃,我们别再罗嗦,便开端罢!”大汉道,“――你如果射下那些人头上的一碗,我便喝桌上一碗,射中两碗,我便喝两碗……你若射得偏了,余下的就要本身消受!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