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雷敢指道。
“站着的有几人,你便射几箭。”黑脸大汉道。
大汉嘿嘿一笑,伸出葵扇般的大手一张一握,也不见甚么花梢,那箭筒连箭尾处便被他紧紧抓在手中,竟是一枝也没有洒出。
两人来到厅堂中心,朝正北位走去,宿平一眼就瞥见了舒云颜,少女此时正与主位台上的一其中年男人说话。
“哈哈,哥哥我也不喜舞文弄墨!只是这联却有出处。”雷敢指道,“五风五雷,是为五洲风雷,意喻天下间行风雷之事的豪杰。联子出自舒岭主之手,却也和我爹的名字有关。”
“这桌的兄弟,替老夫满上十六碗酒来!”大汉将箭筒交于宿平,一声叮咛,把世人目光都从那青年的身上拉了返来。被他指到的那一桌人,都抓起酒坛子,齐唰唰地倒了十六海碗。
黑脸大汉哈哈一笑:“算他一个!”
宿平看在眼里,发觉这十几人皆是出自雷照峰的主位台摆布、或是靠近的几条矮桌。只要正门口站了一个浑浑噩噩的醉人,顶的却不是海碗,竟是个大坛子,晃闲逛荡还漾出些许酒水,不管旁人如何规劝嘲弄,就是不听,大着舌头尽管叫道:“算……算……我一个!”
“甚么不堪酒力!甚么年事还轻!”那男人把黑脸上的白眼翻得铜铃大,酒坛海碗撞得铛铛响,“你似他这般年纪,早就把这酒坛子当枕头了!”
宿平在那半山沿时,各家的门联天然见过很多,但是这一副独特的八字联,他一口气念下来后,模糊之间,有股澎湃气势涌上胸口。
只是正待他松开扣弦的右手之时,少年的余光却瞟见瘦子的八字长眉俄然抖了一抖。这一抖,顷刻叫宿平分了心神,那戴着石决的拇指不自禁地向上抽动了一下,少年想要按住,却已是来不及了!
“敢指大哥,你又来笑我!”宿平被他拍得挺直了腰板,却也不再内疚,豁然道,“那我今后便利落些!”
那中年男人两手搭在不油不漆、丰富如岩的楠木大圈椅上,即便只在矮桌上暴露了半个身子,还是叫人似见其凛冽之躯,眉唇之间与雷敢指极其类似,却长了一孔刚正的国字脸庞,不怒自威。
那大堂内满满铛铛坐了竟有大好几百人,围着几十条长长的矮桌,每桌总有二十来人。每人身前都放满了酒坛、大碗、花生、酱肉,另有道不着名儿的腌菜、干菜。总之,摆的尽是下酒的食品,却见不到那些平常的农家款式。那些人里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秃顶长发,赤身精装,白白净净的,黑不溜秋的,眉端目正的,歪瓜裂枣的,站着吆酒的,醉了喝趴的……应有尽有,甚而另有几个女人的身影,闹哄哄乱作一团,即便雷敢指领着宿平这个生人走出去时,也独一几人号召一声,见怪不怪。
此话一出,堂内世人顿时有几个鼓掌喝采。
老夫?宿平愣了一愣,此人面色焦黑,虽看不出年纪,想来也不过三十出头,却自称老夫?早就传闻有些绿林强盗长得奇特,脑瓜儿也不大好使,面前这位看来便是此中之一了。只是他要与我打赌,我该应是不该?……少年心如电转,倒是愈发沉着了下来……敢指大哥救了我,对我也很不错,断不能让人瞧不起我,折了他的面子。我且先看他有甚么把戏!
宿平因而又把那人头点了一点,最后眉头一簇,指着那正门口的醉汉道:“那他算么?”
宿平看向他时,此人也俄然朝本身望来,目光炯炯。少年只相持了两个呼吸,便赶紧低眉避开,却蓦地瞥见台前地上趴了一个黄黑相间的兽头,盆口大张,獠牙逼露,顿时又吓了一跳,面色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