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
宿平终究在打到第十九个来去之时,一招“阎罗殿下跪”翻身不起,瘫倒在地,已然脱尽了尽力。
“老夫方才已经说过了,动手留些分寸,天然便能饶人不死了。”红叶哈哈一笑,突地又翻了翻眸子叫道,“――不对、不对!差点就被你给带出来了!――你还没学到本领呢!就想要人道命?你道别人都是傻蛋、蠢蛋、王八蛋么?不长脚不会动?即便是练到老夫这般技艺,要碰到了那贼猴儿普通的老四,一个不谨慎也得吃憋;如果赶上了大哥那样的敌手,就更没法打了……好高骛远、太高太远!”
对于这些,少年理应驾轻就熟,当初邱禁初次教他练身的景象,便与宿树根说过一样的事理。练身也好、练功也罢,付之肉,源自心,这心,可谓之“意志”。宿平虽未明悟,却早已做到了。晨跑是如此,俯卧撑是如此,引体向上、曲臂悬垂是如此,甚而最后邱禁叫他站于日头之下曝晒,亦是练心。
宿平一边听着,一边寒气连抽,却见红叶神态自如,因而问道:“红叶大叔,你可曾对人用过这‘刑屠拳’?……有没有打死过人?”
宿平闻言立时贯穿,最后一招,头才堪堪点下,就把双腿再屈,向前一个腾跃,竟是毫无阻涩地又连上了第一式“孟婆汤浓”!
宿平见这一击又是未中,但已近其背,拳也不断,终究跟上一式“油锅滚背”。
三寨主说的没错,宿平方才倒地,只是到了体力的一个极限,却仍成心志未摧,如此一来,那体力之极限便不算是真正的极限。
如此信心持撑,两人一追一逐,一诱一打,时候倒是过得极快。少年的拳法又因对上了真人,不似开初那般空耍把式,也垂垂地愈发有的放矢、神形皆备。而最让三寨主暗中称道的是,宿平打到了厥后,便几近不按前后出拳。一次红叶回身,正待少年打他下巴,倒是迎来胸前一拳;一次本觉得他该使出“中午三刻鼓”,因而缩胸退闪,不想少年打的倒是“鬼域路用脚”;更有一次,少年竟然冷不丁跳起一招“孟婆汤浓”,把他逼得连连后退。
“三十七人!一起死了?”
“往下六寸是胸口!”
“打你个头!”红叶笑骂一句,尽管向着山顶南坡的草坪走去,到了那处,才把他仰天放下。
“看了个大抵吧,”宿平回道,“只是红叶大叔,那‘孟婆汤浓’是个甚么意义?”
“本来另有这些盘曲……却不知我如有了红叶大叔这等本领,可否杀得如此利落?……想来是不能的了……那些人固然可爱,但也各有家室,他们的爹娘妻儿得知死讯定然痛心疾首了……哎,这‘刑屠拳’好生凶恶,我到底学是不学?……”
红叶点头道:“闲话未几说,你先照着练上一遍。”
“啊!……那‘周公不解梦’呢?”
宿平诘问:“那人是个干甚么的?是好人么?”
现在的宿平虽也颇觉吃力,但更有一股火急之愿,就是要把红叶打中――哪怕只要一下。
言归正传。
“打拳就是练身,哪有不增力量之理?更何况我们这套拳法乃是外功中的异数,你只看老夫这身肉板便知!”红叶拍了拍胸前的凸起道。
“刑屠拳”,一招一式,凶如其名!
这刑屠拳的最后一招,本来就是冒死的架式,宿平每回把头一顶,直觉气血翻滚,全望脑袋里冲去,当下听到“杀”字,顿时也跟着叫了出来。
红叶每打出一式,便叫出一个名头,骇人听闻,声若响雷,仿佛化身为一个执令的监斩、宣罪的判官,顿叫人生出一股廷威不犯、森罗不欺的颤胆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