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上了岁头的老伍长狠狠剐了眼躺在他身后口无遮拦的年青小伙,生的是白白净净,只是不修面貌,翎盔被他挡在面前成了遮阳帽,暴露日久不修混乱的胡茬,嘴里还在念叨抱怨道:“还是我们青州好啊,这时节草长莺飞,城里的小娘都出来赏春,我和几个哥们就赏她们。”
一阵不算醒耳的马蹄渐行渐近,老伍长点了点头,几人刹时乘上马匹,朝着四周张望。
如果这只让老伍长诧异的话,那没有骑乘任何战马仅靠双腿就和战马四蹄齐驱一样快,另有过之而无不及跑在最前面的壮汉,则让老伍长倒吸一口冷气。
严老头吐出口中的草秆,手里提着剑身道:“同业是朋友,既然碰到了就没有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之说,人数跟我们差未几,如果怯战跑了传出去,我们这一伍统统人今后腰杆可都直不起来。”
老伍长牙口咬得硌咯作响,严老头已经借着百丈冲势撞向这壮汉,老伍长看着面前血肉横飞的惨景,瞳孔刹时缩小。
这一短枪比之第一枪更加刁钻,枪身光滑直迸,眨眼间便只留一道残影在壮汉小腹前,近乎一丈高的壮汉咧开大嘴冲着举起长剑的老伍长憨憨一笑,身后叛军骑卒骑术纯熟,与站定身子的壮汉擦肩迎向官军几骑,壮汉并不闪躲,反而在短枪邻近肚腹之时高高跳起,一脚将劲道浑厚的短枪踩于脚下。
叛军轻骑很快,快到毫不减色于凉州眨眼百里的烈风,比及离的更近,能看清对方装束表面时,老伍长这才发明这帮叛军轻骑的特别之处。
壮汉并没有如他所想浑身筋骨尽碎飞身而倒,反而是严老头胯下的战马自马头马脖接连着小半个马身成了血泥肉沫!
仅凭双腿就和战马四蹄一样奔驰如风的壮汉不慌不忙侧过身,一支粗如丁壮男人大腿的臂膀屈弯抬起,一肘将短枪从半空中震拦而下,这一霸气行动更让已经紧泯双唇的老伍长雪上加霜,晓得本日是碰到扎手的点子,要不倾尽满身解数,必然一伍十人都要葬身此处。
相对于地灵人杰的天水郡,朔云郡就像后妈养大的孩儿,姥姥不疼娘舅不爱。每年至岁末前去州邸府宣领政要,朔云郡的官员都是走在其他六郡身后冷静无声,而天水郡和陇右郡的官员则是嗓门最大颐气教唆好不威风。而现在,就这么一个小郡却成了凉州宦海高低目光所聚之地。
老伍长有些入迷,那日夹在山谷中间的岩城大雪漫天,对于从青州远道而来的他们来讲是中原不成多见的异象,故而更是影象犹新。漫天风雪间炽热炽焰如浪涛袭来,拍打在他袍泽的身材之上,空中无数火球自天而殒,焦尸无数。
荒草泽地,新春抽芽的枝叶在来回踏践不竭的马蹄下泱泱无神,饱经培植后又被沙土袒护,不见天日。而这统统的始作俑者天然不会顾忌一颗野草的感受,凉州已乱,乱世性命如草芥,更何况是真正的草芥呢?
十人站起家,顺手拍打掉感染在身上的灰尘,正筹办上马时,探哨经历丰富的严老头挑了挑眉,右手举掌,中间几民气有灵犀,赶紧按住马嘴,屏气凝神谛听起来。
只知姓氏的严老头一脚踹开这小伙,捂着大腿嘶嘶吸着冷气道:“屁话!我不这么说岩城那一仗你能把我背出来?你这小鬼毛手毛脚的,真当我这身子骨跟你们年青人一样?马背上颠簸这么久都已经散架了,你还这么用力……”
纵横南北不过五十里二十城十二万户的地盘上,多出了二十万兵甲,使得朔云郡单是听上去就显得拥堵。
西凉。
耳力聪敏的严老头小声道:“会不会是其他探标?伏月城一战后叛军大败,我们这几日把这小小的朔云郡都快走遍了也没碰到叛军踪迹,总不会在本日撞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