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好别人这副走投无路模样的王阐笑容满面,不紧不慢道:“凉州动乱,刺史大人便上书一封奏往朝廷,天子下诏命骠骑将军带着中原数万精锐进七郡平暴民,此举在我凉州本地官绅看来,不过就是借力打力之意,县令大人何不效仿?请不动骠骑将军,难不成还搬不来那三千重骑的骑都尉?”
侯霖唏嘘一句:“当年大言不惭万户侯啊!”
凉州刺史府里的藏库最深处,还存放着一卷景运年间绘制的天水郡图,上面清楚的画出这渭水分支的流向,证明这里也曾是鱼米之乡。
呼呼风过,荣孟起躲在马颈后扯着嗓子喊道:“估计另有半日才气到!”
四周八方的暴风吼怒,侯霖几近伸直在马背上,将身上淡薄的衣裳用力裹了裹,暴暴露来的手背顿时被风刀子剐的通红。
俄然发了脾气的老天爷阴沉着脸,可也不见起火给这已经三载没见过甘露的苦寒之地降上一场滂湃大雨。
荣孟起比他稍好些,理了理被吼怒暴风吹散的混乱发丝,转过身沙哑道:“安息半晌!”
传闻前几年凉州刺史梅忍怀来这三秦城中,登上了鼓楼,并亲身敲响这千年战鼓,只是鼓槌悄悄碰到鼓面上,便是满城可闻的雷鸣声,吓的方才受旨成这一方封疆大吏的刺史大人几乎从鼓楼上出错落下去。
侯霖苦笑,指了指和之前看上去一样远近的三秦城表面:“去那边借,甚么粮草辎重,战马物需,大不了给人装装孙子,这些天跟云向鸢别的没学来,起码懂了一条;装孙子逞强总比假狷介挨饿要好。在阑城时看到这么一句话:挺起胸膛做人,低下头颅做事。现在想想,哪有这么萧洒的人,人生活着免不了低下头颅点头哈腰,自向来了凉州后我才明白,之前看的那些圣贤书都是说废话,乱放屁!”
狼狈的低下头,靠在马颈鬃毛旁,两道摆袖也没了昔日如神仙羽衣飘飘的出尘神韵,被风撕卷的像郑霄云手中大旗普通猎猎作响。
王阐眼神轻视,眸子望向不敢直视他的县令道:“刺史大人现在但是离这不远,三秦城外那三股匪贼盗贼,莫非县令大人就要如许听任下去?”
三秦城坐落在渭西平原之上,现在固然不复昔日盛况,可有着秦部落遗址的招牌做噱头,城中慕名而来的旅客熙熙攘攘。不过大多都是败兴而来败兴而归,脾气在暴躁些的更是指着三秦城的城名牌匾痛骂一通,所谓的古秦遗址不过就是几块黄土破墙,还被煞有其事的城中甲士立起栅栏隔开,以防有人上前把这遗存千年的城墙给摸塌了。
荣孟起眯着眼,睫毛上都沾着细不成见的纤细沙砾,他昂首张嘴,只感觉风刀里包着无数沙砾往他嘴里猛塞。
荣孟起摇点头:“也不尽然。”
自称是金家弟子的别驾大人余光扫了这县令一眼,随口道:“传闻骠骑将军麾下最精锐的骑都尉开赴天水郡来,随行的另有一支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四千军伍?”
荣孟起抛给侯霖一个水囊,将衣衿里的沙石抖落在隧道:“我这些日子又细心盘点了一遍,发明我们缺的东西太多,弓弩箭支不说,两大营里另有人拿着竹矛锈剑,跟普通山贼撞上也就算了,如果碰到霸王手底下的叛军,到时候就只能看谁跑得快了。”
县令面如死灰,跪伏在地上悲声道:“请大人教我!”
渭西平原的风沙比起凉州七郡中最费事的东羌郡也涓滴不逊,平空在这广漠荒漠上呈现的吼怒暴风,就像刀子一样割在人的皮肤上,让人吃痛的紧。本来渭水有一条分支直插流入这渭西平原,现在三秦城外还能够看到这条古河道,当初波光粼粼的河道现在只剩下杂草和沙石堆积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