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打量了酒杯半晌,才仿佛认识到甚么,自言自语道:“酒杯虽好,却可惜没有好酒。”
凡是阵法,非论周遭疏数如何变更,只要找到阵眼,便可一击即破,凡阵与奇阵的辨别,也在于此。凡阵阵眼常常牢固稳定,有据可循,但奇阵阵眼却飘忽不定,探阵寻眼常常只在灵犀一点之间。
所谓阵法,大抵上不过攻与防两类。现在的三才剑阵,却既无取人道命的进犯性,又无庇护己方的防备性,独一的目标,仿佛就是将人困在中心。这也是涵灵子的高超之处,若他动用杀阵,未免会被人说以多欺少,胜之不武;若他一味防备,又有轻视赏剑大会,悲观对敌之嫌。故而要想在此战中胜得标致,必须让敌手比试中无计可施,主动认输。如许看来,玄之又玄的三才阵法天然是最好的挑选。
这一掠一停之间,仿佛神仙腾空虚渡,令在场群豪无不赞叹佩服。贾无欺年纪悄悄,便能仰仗此等身法,在空中划过十丈远近,假以光阴,冯虚御风扶摇直上,也未可知。
这时,贾无欺的身形也飘然落下,目睹就要落入阵中。
这时场边有人哈哈一笑道:“这有甚么,我的酒借你!”说话的恰是裘万盏,他从腰间撤下酒葫芦,单手一扔,那酒葫芦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稳稳铛铛的落入了贾无欺手中。
“这是――”有人见状,压抑不住心中的震惊,喊出声来,“枉矢之阵!”
九人将贾无欺团团围在阵中,以指为剑,将真气逼至指尖一点,仿佛剑芒普通,锐不成当。贾无欺谨慎察看着他们的招式,只见这几人式式俱是交叉而出,指尖泛着微芒,极快地动动着,与剑幅无二,奇妙地弥补了指法间的错落空地。
虽无刀剑,却有指掌。
“贾老弟,酒喝完了,可别不美意义找大哥要啊!”道场边响起一阵疏朗笑声,破空声中,一只酒葫芦,打着旋儿,不偏不倚地朝贾无欺飞去。不知是事出偶合还是有人决计为之,飞至半途,那酒塞“嘭”地一声从葫芦口跳了起来,酒葫芦随之一倾,美酒倾泻,酒香四溢。就在世人不由深嗅之时,那突入高空的酒塞又稳稳落了下来,分毫不差地堵住了酒葫芦。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酒葫芦随之一转,又飘回了裘万盏的手中。
但是这阵法的真正独特之处,还不在此。
那武当弟子下认识伸手一挡,手方举到鼻前,才发明此举不当,暗道一声不好,正欲弥补,可惜却为时已晚。就在他手势一收的那一刻,贾无欺已寻准了空地,身形一拔,掠了出去。剑阵以外五六丈处,耸峙着一棵参天老松,那边恰是贾无欺想要落脚的处所。
从两边比武开端,贾无欺一向在空中飞纵,方才又堕入三才剑阵中与武当弟子成胶着之势,世人见他还想掠到五六丈开外的处所,纵是领教过他的身法,也不由为他擦了一阵盗汗。
他话音甫落,阵中九人已是脚下生风,横挪竖移,阵型蓦地一变。涵灵子居中而站,脚尖顿处“嗖”的一声,颀长的身躯,倏然向贾无欺掠去,广大的道袍凌风而舞,却不带一点风声。
敢在三才剑阵面前如此肆意,还脚踩武当弟子的人,天然是贾无欺。那为首弟子被他一踩,面色阴沉,狠狠剜了他一眼。若不是以身为阵,只怕这名弟子定然要提剑而上,与贾无欺决一死战。
贾无欺从不干白搭力量的差事,既定阵眼难觅,他便要做出一个新的阵眼来。
贾无欺目光一撇,却在这快如乱箭的指法中,看到了方才剑阵最后的那名年青弟子。若开初他的神采算得上不忿的话,现在便是讽刺又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