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开口低唤的人并不承情,还是一动不动地盘坐在一张旧木凳上,双目微阖。若不是他薄弱的衣衫跟着丹田微微起伏,几近令人觉得他已经坐化归去。
一股激烈的恨意涌上心头,薛沾衣双拳紧握,枢纽发白,真想把那人打得血肉恍惚,魂飞魄散。他瞪着一双凤眼,眼角几近恨出血来,也再顾不上甚么禁止和顺,刁蛮率性的赋性再次占了上风:“我不管!归正此次我来都来了,必然要跟着你。行正那边我明早就去打号召,少林与朝廷向来来往密切,我跟着你们也在道理当中。”
可就在他气势最旺的时候,对方却恰好没了反应。就像一通劲拳打到了氛围里,令人非常挫败。岳沉檀垂下双目,稠密的睫毛在玉石般的面庞上投下一小片暗影,那片暗影象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水,将他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都尽数吸走,只剩下一副没有任何神采的面孔。
对,自从小师哥下山那次后,甚么都变得不对劲了!都怪阿谁莫名其妙的同业人,如果不是为他,小师哥也不会被师父严惩。如果不被师父惩罚,小师哥也不会变成现在如许。
与此同时,城中的另一处东风堆栈,倒是灯火光辉,人声鼎沸。堆栈已经关门,但大堂中却坐的满满铛铛。每一张桌子上摆满了鸡鸭鱼肉,桌侧放着没拍去泥封的酒坛,大红色的酒布下,封的都是上好的烈酒霸王醉。
室内的拔步床上,被褥枕头摆放得整整齐齐,唯独缺了一个熟睡的人。黑暗中,一点动静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可这间房内,除了来人的呼吸声,听不到一点声响。
不请自来的客人,终究忍不住点亮了烛灯。他一身大红锦袍,外罩一件乌黑的貂裘,在昏黄的灯光下,愈发显得粉雕玉琢,不似凡人。
“小师哥――”
如许张扬的打扮,不是别人,恰是薛沾衣。
“乐于时”和“伍余元”天然是二人的化名,取自百家姓“乐于时傅”“伍余元卜”。铁鲨帮一行近百人,相互能道出姓名的人本就未几,大多只混个面善,再加上帮浩繁为白丁,也天然发明不了二人名字的蹊跷。两人用着假脸化名,顺利地混入帮众,没引发一点思疑。
灯花“破”地一声,剥落下来,就像薛沾衣埋没心底的但愿。他但愿小师哥能揭示出一点点情感,认同也好,不满也罢,哪怕只是一丝腻烦也好,但是,甚么都没有。他的小师哥,就像是立于大殿之上的佛陀,舒眉垂目,俗世尘凡,聚散欢悲,都与他无关。
说完,他盯着岳沉檀,等候着对方的反应。
“小师哥,我此次不是一小我偷跑出来的。”腾跃的烛火终究让薛沾衣感受暖和了一点,他重新坐回凳子上,“六凡佛首失窃,上面非常不满,号令御前司彻查此事。按理说,这事轮不到我们来管,但传闻你跟着行正一起来了,我也跟来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甚么忙。”
薛沾衣已经风俗了他的熟视无睹,自顾自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他劈面:“小师哥,我传闻师父又……”他咬了咬唇,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翡翠瓶,“这是上好的御制金创药,我给你带来了,你可别忘了用。”
不见的这些光阴,他的小师哥身上,究竟产生了甚么?
――岳沉檀。
少林一行入住的六趣别院,静悄悄一片。
“这你就不懂了。”贾无欺抹抹嘴,两颊满是油光,“我固然胖,但饿得却快。我如果饿得心发慌,那可真是一点力量都没有,会误事的!”
这不是他熟谙的小师哥。
夜深,月圆。
能让薛沾衣无可何如的人,除了天皇老子,这人间恐怕只要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