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乃是风尘地,萧月仙既在烟雨楼中天然也不是良家女子,但向充对她却不敢有半分轻视。
现在萧铣已经故去十二载,化作一堆白骨,而当初力劝萧铣降唐的岑文本却还活得好好的乃至成了帝王亲信的中书舍人,李恪的楚王府长史,深得李世民父子信赖。
不但是因为那八千贯钱,向充更有诸多把柄握在了萧月仙的手中,如果萧月仙捅了出去,他必逃不过一个“死”字。
文清儿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莫非娘子便不想报仇了吗?”
“娘子,向充此人过分猖獗,既失了邗江府统军,竟还敢此寻娘子索要八千贯,娘子何必理睬他。”向充刚走,仙娘身边服侍着的婢女仙儿便面露不满,嘟囔着对仙娘道。
隋末唐初,反王萧铣自巴陵起兵,以复辟萧梁之名集合民气,拥兵四十万,据山南、江南之地,也算是一时英豪。
至于清儿,则是当初跟着萧铣一同被押入长安城问斩的萧梁大将军文士弘之女。
不过萧月仙却摇了点头道:“要杀李恪,一定非要在烟雨楼,我此番要向充请李恪来烟雨楼乃是另有要事。”
唐军少战而兵临梁都江陵城下,萧铣从岑文本之言,为保全江陵百姓,而举城,率麾下文武降唐。
仙娘说着,眼中另有着满满的仇恨与不甘。
文清儿问道:“娘子的意义是?”
萧月仙若只是为了财帛,她去交友李恪何为?李恪这等人物,又岂是萧月仙能够随便攀附的。
向充自烟雨楼中出来,走在前去临江宫的路上,内心另有些含混。
萧月仙摇了点头道:“不,李恪不但是李渊之孙,李世民之子,更是岑文本的弟子,当初岑文本劝父皇降唐,而后父皇被杀,魂断长安,可他现在却为朝廷要员,享繁华繁华,我岂能放过他们。”
萧月仙和文清儿之父死于李恪的祖父手中,这笔账,他们记在李恪的头上天然也并无不成。
向充贪财,他能走到本日殊为不易,要他为了心中的一丝隐忧放下现在的权势,他千万做不到。
向充尤还记得,六年前,他还只是一个掌军不过三百的旅帅,当时萧月仙便找到了他,短短四载,便助他自旅帅升任丹阳府统军。
萧月仙道:“当初杀了父皇和文将军的是李渊,而非李恪,莫非杀了李恪便算是我们报了父仇了吗?”
向充想着,心中更加地忐忑,但他也晓得,他也没有其他的挑选了。
向充从始至终,同萧月仙发言的次数也不过一手之数,并且每次见面,中间都隔着那道屏风。
以往,萧月仙只是命他办理些丹阳府高低枢纽,拉拢周边州县官吏,他只当萧月仙是为求财,勾搭处所官府,故而也未曾多想,但方才,当萧月仙想要见李恪时,向充俄然认识到了萧月仙比他想的还要庞大地多。
然萧铣其人外宽而内忌,引得君臣失和,前后斩军中臂膀董景珍、张绣,使得众将离心,待李孝恭同李靖率唐军自川蜀顺江而下时,萧梁大将周法明、雷长颍、盖彦等望风而降,四十万雄师竟撑了不过月余。
文清儿道:“莫非你我看着李恪在面前,就此放过吗?”
当初在大运河上,李恪周身俱是王府卫率,文清儿没有刺杀的掌控,故而未能脱手,现在得知李恪将至烟雨楼,她哪还能坐得住。
当初岑文本为萧铣中书侍郎,李孝恭率雄师兵围江陵之时,便是岑文本进言,劝萧铣为保住江陵百姓,举城降唐,而后待萧铣降唐后,岑文本更是被拜为荆州别驾,助李孝恭安定山南,着力甚多。
仙娘看了眼身边的清儿,无法道:“向充心术不正,我天然看的出来,但东南宦海之上,唯有向充如许的小人方能为我所用,牛进达之辈虽好,但连李恪都用不得,更何况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