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灞水边,李恪迎着已经垂垂升起的日头正策马往灞桥边去,汗水也早已打湿了他的后背和前襟。
“三郎。”武媚娘见得李恪近前,嘴角勾画出了一道弯月,对李恪笑道。
头顶骄阳,耳边是喧闹不竭的蝉鸣,连日赶路的李恪心中也不由多了几分沉闷,不过幸亏看着已然在目标长安城,多少多了几分安慰。
在马车上,李恪方才坐定,武媚娘便挨着李恪坐在一处,双手揽着李恪的手臂,悄悄地靠在了李恪的肩头,脸上不由暴露了笑意。
武媚娘不假思考地回道:“三郎回京,媚娘本当迎候,就算是三郎明日才回,媚娘也愿等。”
武媚娘阿姊武顺早在去岁便说亲说给了武川贺兰家的贺兰越石,本是定于今岁岁中结婚,但因着李恪和武媚娘的大婚吉时算在了六月,故而武家和贺兰家相商,特将武顺这个长姐的婚事提早,不与武媚娘相冲。
虽时已过中夏,气候酷热,但李恪也未曾有涓滴的担搁,早追、晚赶,午歇,时才蒲月中,便也将到长安城。
不过待李恪细心想来也是,现在的武家,军人彟尚在,武媚娘还是被军人彟捧于手心的掌上明珠,武媚娘也还未历经后宫中的那些尔虞我诈,心机天然还没有那般狠厉和深沉。
公然,李恪沿着席君买所指的方向望去,对岸柳树下守着的女子恰是李恪不久以后的楚王妃。而恰是蒲月炎夏,能叫武媚娘在此等待的除了李恪,又还能有谁。
这一次,倒是还不等武媚娘开口,武媚娘身边跟着的侍女锦儿先回了李恪的话。
端五过后,也到了李世民着李恪北上返京的时候,李恪便自扬州出发,往长安而去。
“诺。”李恪身后跟着的王玄策应了一身,带着一众卫率先行拜别了。
“殿下,是小娘。”骄阳下,灞桥上,席君买正掉队一个马头走在李恪的身后,俄然指着对岸柳树下一个女子的身影对李恪道。
不太高阳公主身在宫中,出宫不易,更不成能出了长安城在此候他,故而席君买说的必定就是武媚娘了。
武媚娘却道:“当初三郎南下,便是媚娘在灞桥为三郎送的行,现在三郎北归,也自当是媚娘在此相迎才好。”
“好,殿下快随我登车。”武媚娘说着,便拉着李恪一同登上了武府的马车。
如果放在一载之前,李恪还未到江陵的时候,李恪千万不会想到,这个本该在三十年后,女主为皇,超出天下的则天天子竟另有如此娇弱怜人的一面。
固然气候酷热,但马车里倒是比车外要风凉上很多,李恪低头看着武媚娘小鸟依人的模样,一头青丝如绸缎般垂在李恪的胸前,发梢上的暗香钻进了李恪的鼻中,李恪竟仿佛醉了普通。
席君买乃李恪亲卫统领,能叫席君买称之小娘的除了李恪小妹高阳公主李芳龄,另有便是即将成为楚王妃的武媚娘了。
“三郎,上月初,阿姊已经嫁入贺兰家了,可惜三郎时在扬州,未能亲见。”武媚娘靠在李恪的身边,俄然开口道。
恰是隆冬,骄阳炎炎,哪怕是在树荫之下,也蒸地人觉着闷热。李恪近前看着武媚娘,看着武媚娘额角已经浸出的汗珠,另有被河边水汽蒸地略显惨白的神采,心中也不免疼惜。
武媚娘看着李恪,先是点头应了下来,稍后顿了顿,又道:“三郎能够和媚娘一同乘马车回城吗?”
“君买留下,先生带着其别人先行回府。”李恪看着武媚娘招手,对身后跟着的世人叮咛道。
李恪应道:“那是天然,如果你乘马车回城,本王也不放心,本王先送你归去,然后再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