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指着武媚娘,笑道:“这些话不是虎头教你说的吧。”
李世民因宠嬖李恪,不管是在暗里还是在朝堂之上,常以乳名“虎头”称之,李恪以往幼年,又未结婚,李世民唤李恪乳名倒也无妨,可现在李恪既已大婚,便是成了年,李世民如果再唤乳名,在旁人看来便有些不当了。
正如李恪所想的那般,李世民听着武媚娘的话,赶紧摆了摆手道:“媚娘之言但是公允了,虎头这不是木讷,这是至孝。当年突厥叩城,兵逼渭水,也是虎头不声不响地进宫请命,北上为质四载,那年的虎头才八岁啊。虎头的内心藏着火,嘴上虽不说,但内心对朕却热乎着呢。”
武媚娘聪明可儿,断不会说些不顾长幼尊卑的胡话来,故而武媚娘固然劈面否了李世民之言,但李恪却涓滴也不担忧,他比谁都清楚,武媚娘最通情面油滑,绝非口无遮拦之辈。
武媚娘闻言,竟一下子掩嘴笑了出来,武媚娘看着李恪,对李世民笑道:“媚娘一向觉得殿下文武双全,待人也最是暖和,若非父皇提及,媚娘断还不知殿下竟另有如此木讷的一面。”
午前,长安城北,太极宫。
“父皇之言差矣。”李世民之言方落,武媚娘竟一本端庄地改正起了李世民的话。
一边站在李恪身边的武媚娘见状,也道:“媚娘生于并州文水,在文水有一句乡语,叫做:‘儿旬不过六,爹唤五十九’,这话中之意便是说父辈唤儿密切,纵是唤到五十九岁,只要不过六旬都是无妨的。更何况陛下乃海内之主,行事更是便宜,自可百无忌讳。”
嘉猷门便在内宫西南角,是为内宫西门,此处防备森严,平常外臣天然不得收支,不过李恪为皇子,又有李世民特敕,嘉猷门外守着的禁军天然不会拦他。
李世民闻言,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弥补道:“明日是王妃第一次回门,当需昌大些,若只是些许俗物恐怕有所不敷,朕为你再添上一件,待归宁时同你们一同送到应国公府上。”
李世民看着殿下并肩而立的楚王佳耦,面露笑意,接过了李恪手中的茶碗,抬手道:“虎头快快起家,媚娘也快快起家。”
李世民是明君,也听得进魏征口中的那些顺耳忠告,但这不代表李世民便不喜好听些好听的话,并且这些好听话还恰好说进了他的心窝里。
武媚娘的话听着是当着李世民的面打笑李恪,但李恪清楚,这是武媚娘不经意间在帮他说话,讨得李世民欢心,故而李恪也不说话,只是就如许站在那边,一副拿武媚娘也无可何如的模样。
“谢父皇。”李恪和武媚娘应了一声,站起了身子。
公然,正如李恪所想的那般,武媚娘对李世民道:“父皇治国不过八载,但海内承平,四夷臣服,有‘天可汗’之誉,可谓德披尧舜,功过汉武,成先王未有之业。
李恪回道:“此事儿臣晓得的,归宁之礼也已备下,父皇但存候心。”
“儿李恪携新妇媚娘,拜见父皇,拜见母妃,给父皇、母妃奉茶。”昭庆殿偏殿中,李世民和杨妃正坐于上首,李恪和武媚娘立于殿下,双双手捧着茶碗,俯身拜道。
凡天下英主必有彼苍庇护。汉武帝另有七十寿数,父皇行伍出身,功更在其上,治国之年也不会弱了他,四十四载后,父皇必还能坐于此,看望楚王府一脉的重孙结婚呢。”
李恪起家后,一旁坐着的杨妃接过武媚娘奉上的茶碗,缓缓地啜了一口,对李世民轻笑着提示道:“陛下,恪儿已经结婚了,如果再唤乳名恐怕有些不当了。”
李世民说着,面色微微有些动容,仿佛又想起武德九年,渭水河边那边顶风北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