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雍洗好了,他把帕子朝石头上一撂,分开汤池,几步消逝在屏风后,去寻洁净衣物。
“快醒醒呐,殿下急传……军令如山……晚了会被砍头的……”
“……”容佑棠不由心生怜悯。
“……是。”容佑棠只得在新月温泉的凹部停下,学对方的模样,也寻了块大石头靠着,渐渐按揉淤青肿痛的膝盖,探头,视野却被起伏石头隔绝,看不到庆王。贰心想:殿下活力了?唉,也是我不敷重视分寸,跟他身边的年青女孩走得近了些。
“那九殿下不就是――”容佑棠刚说出口即知讲错,仓猝打住。
他站在池中,帕子搭在肩上,随便束起的头发湿漉漉滴水,眉眼有些严峻忐忑,五官生得恰到好处,皮肤在迷蒙水雾中白净透着粉,让人忍不住想……这小子也十七了,如何还没长开?的确有些雌雄莫辨!
赵泽雍不附和地皱眉,本欲驳斥“怪力乱神子所不语”,但转念一想,又考虑到对方出身盘曲、家破人亡――罢了,他是过分思念亲人,才会信那些东西,也是不幸。
“哦?你有甚么体例?”赵泽雍好整以暇问,看着容佑棠心想:兔子急眼了?跳起来像是要咬人。
但泡着泡着,他俄然想起:
……那些姐姐们有为我筹办换洗衣物吗?
“哼。”赵泽雍不予评价,径直起家,顺手披上外袍,回屋安息。
“殿下,卫大哥他们如何进宫的?”
“你小子嘴挺甜,姐姐mm地喊。”赵泽雍轻哼,以年父老的态度训戒:“男人忌好色。女色虽美,自古却有云:‘和顺乡,豪杰冢’,成大事者,必须管得住下半身。本王最悔恨痴迷酒色误事者,若军中抓获,军法措置;若府中抓获,严惩不贷!”
“但,”赵泽雍话音一转:“世事难料,两国之间有不能化解的好处抵触,终有一天会发作。父皇的旨意,这几天就该下来了,如若本王奉旨返回西北,小九将会在乾明宫随父皇糊口。国子监一事已安排安妥,到时你去定北侯府找子瑜,他会帮你。”
紧急关头,容佑棠豁出去了,语速极快:“我传闻河间省顺县一带,客岁遭了蝗灾,因本地县丞贪腐、剥削赈灾粮食,且不顾朝廷颁布的三年免税旨意,擅自搜刮民脂民膏,导致公众暴动,血洗官府富户后,落草为寇、占山为王,大肆劫杀过路无辜百姓,抓到富商,拿了赎银竟还撕票,残暴猖獗!至今未被弹压。”
“你――”赵泽雍想笑又没笑,虎着脸,佯怒道:“惯会溜须拍马!”
赵泽雍闭着眼睛,听到水声靠近时,内心俄然有些莫名烦躁,因而沉声禁止:“别过来!本王在思虑。”
或许是因为夜深人静、汤池泡着太放松了,庆王的嗓音非常怠倦:
卫杰的一颗糙汉心安然落肚,也上马,答道:“去南城门。”
思及此,容佑棠精力一震,小声问:“殿下,现在元宵已过,您……西北那边?”
“回殿下,我家开布庄,经常要出去收皮子,这些都是收货时听逃离顺县投奔京郊亲戚的百姓说的。”容佑棠照实相告,忿忿道:“传闻朝廷几次派人剿匪,却都无功而返,那些兵丁还在本地大吃大嚼,人憎神恶!”顿了顿又说:“小的大胆猜想,比来皇宫不承平,且匪患未除,朝中无良将――或者说,朝中贫乏无能事、敢做事的人。以是,陛下近期不会让您回西北的。”
容佑棠边揉膝盖边想:西北的将士可真不轻易啊,大男人长年憋在虎帐,休沐时,他们敢不敢上青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