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江忠嗣不是没想过,当今陛下荒淫无度,太子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淝安王部下精锐无数,如果荆州破了……他固然晓得此中短长,但一世君臣的思惟早就立在骨子里,让他通敌卖主,内心不能说不踌躇。
“父亲。”江沅唰的跪在空中上,窗外的阳光暖和非常,她昂首望着父亲阴暗不定的面庞,一字一句道,“您内心应比女儿更清楚,该早作筹算的。”
想起这几个哥哥,江沅内心就止不住的唏嘘,许是江家统统的风华都给了父亲,轮到几个儿郎这,便都不堪一提。
上一世父亲踌躇太久,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导致厥后不得不铤而走险,即便淝安王雄师几近电光火石之间入了皇城,李晟对父亲也还是防备再三的。
终究比及了,江沅嘟嘴囔囔,“她如何整天被我落脸面。”
“你!”江沅话说的恍惚,但是听到江忠嗣耳里,那但是大逆不道,生生点到了他的把柄。听得他肝火大动,眼看着一巴掌就要落下来,江沅赶紧闭垂下了眼睛。
江忠嗣抬手弹了下江沅的脑袋,这小巧剔透的小人儿。
江忠嗣有些烦躁,“荆州阵势崎岖,于太守又是个有才调的,哪有这么轻易破。”
江沅给他满了杯茶,内心策画着,按这日子,现在淝安王的雄师估摸着已到了荆州。
见父亲神采不愉,江沅悄悄扯了下他的衣袖,一双大眼微微眨动,声音仿佛极其不自傲,“爹爹,您说万一到时候……我们该如何办啊。”
母亲清傲,做不出来那等与妾争宠的事情,她可不一样,固然她心眼多,可那江芷也不是无辜白莲花啊。
“哼。”江沅语气似真非真,“我如果那荆州太守,定会寻个活路,说不定买了这份情今后还能被念着点好。”
“女儿这不是惊骇么,传闻那叛军甚为残暴,所到之处火食断绝,兽游鬼哭。”江沅再接再厉,“如果破了荆州,这一起可不是通畅无阻。”
江芷若真是养的心比天高,看不清本身的位置,那不久的将来,便会是她统统苦痛的开端。宿世,江芷也确切如此,母亲为她寻了统统的适龄才俊,她不是嫌这个出身低,就是嫌阿谁家世不好,生生拖到快二十,被父亲一怒之下嫁去顺康,给郡丞做了续弦,这嫁的算是太低太低了。
江沅张了张嘴,接着眸子骨碌一转,手指就扯上了江忠嗣的衣袖,撒娇道,“女儿但是费了好大工夫呢,谁让爹爹常常返来只去赵姨娘那去看二姐姐,都不心疼女儿了。”
“爹爹。”见江忠嗣似有松动的意义,江沅赶紧奉上漆盒,“听闻您今早卯时便入了宫,现个才归府,想来还未曾用膳,女儿便煮了茶汤,带了几道清口的小点,给您垫垫胃。”
“你这丫头。”江忠嗣倒也没拂她的面子,捻起一枚放入口中,刹时暗香风凉味充盈喉舌肺腑间,心头的烦躁被两样消暑的吃食一带,也平复了很多,“听芷儿说你今个又用心鄙大家面前落了她的脸面?”
“那也不能让府里的丫环跟蜜斯用一样的物件。”这丫头一不高兴就改口唤父亲,一股浓浓的小孩子气,江忠嗣点了下江沅的额头,“这事就算了,那金饰你让丫环好生收着罢,转头再赏她件别的。”
不是江沅这件衣服格式料子比她好,就是插手个诗会宴会别家夫人赐的东西比她的贵重,常常总能找到些事情去父亲那折腾。
这么想来,她几个姊姊嫁的都不错,唯独她的夫君,连父亲也看走了眼。
江沅眼睛如有似无的瞟过桌上歙砚,最后目光凝集在桌上的幽州云起图,笔墨混乱,如同江忠嗣现在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