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帆闻声江沅喊停,忙上前问道,“如何了,娘娘。”
“你信不信我。”江沅低垂眼睫,眼泪打在衣衫上,空荡荡阁楼反响着她的声音,不安委曲和气愤让她再也没法保持昔日的冷酷。
谢嘉言闭着眼假寐,上扬的嘴角却透露了她现在的好表情,“不废也得脱层皮,我看她另有甚么脸做那趾高气扬的模样。”
整座皇城都蒲伏在她的脚下,江沅就这么等啊等啊,上辈子她有很多事看不清,这辈子也一样,有甚么东西在内心猖獗的摆脱吼怒,江沅摸着怀里的手炉,纹路凸起有些硌手。
宫内的流言流言江沅也听了很多,宋延巳始终未曾露面,她捏着杯盏,轻吹着水面,果茶微荡,香气更加的稠密。
“我信!”脑海里闪现出点点滴滴的过往,现在的曾经的,交叉在宋延巳面前,万千天下,他只看获得面前的那抹红。
回想铺天盖地的砸来,之前产生的统统都有了答案。
“我是谁?”他是宋延巳啊,他能是谁?他感觉江沅就是如许,这么些年来涓滴没变,甚么都要拼一把搏一把,要他的态度,要他的肯定,要他的不成变动。
朱色的长袍被她松垮的套在身上,帐香又拿了白狐裘的披风予她系上,“您想通了便好,到时候给陛下服个软,定会过了这个坎的。”
江沅迎着风一步一步踏上楼台,脚步踩在楼梯上,收回刺耳的吱扭声。阁楼下温馨的立着几名宫人。
“娘娘当年最善于这些的。”帐香把物件清算洁净,这才双手奉到江沅手边。
上辈子,她从那边死,这辈子,她便要在那边生。
帐香啰啰嗦嗦的提示道,听的江沅发笑,“本来怎不晓得你这般唠叨。”
“喏。”
指尖敲击着茶杯的薄壁,江沅似堕入了某种深思,手中的杯盏越握越松,最后直直的从两指间滑落,茶渍溅在她重紫色的宫装上,暗下去点点,如同藏匿在衣裙中的花绣,俄然绽放。
留月台上,风有些冷,她摘了狐裘披风放在身后的高椅上,夜风吹过,冻得她打了个冷颤,赶紧把怀中的手炉又往怀里捂了捂。远了望去,朱色的长袍被风吹起,云鬓矗立,金步摇在风中收回轻微碰撞声,面似芙蓉,不施粉黛,模样像极了当年她纵身而跃的那晚。
帐香蹲在一旁,谨慎的帮江沅剥着橘子,中间点着小小的熏炉,她素指翻飞,一颗颗橘瓣便落在了琉璃的碗碟中,银勺中盛了花蜜,热水滚过橘瓣,配以花蜜悄悄地搅着,半晌后,又端过一旁的清酒,斟了小半杯出来,不会酒香混着茶香便淡淡的散出,浓香非常。
“许是奴婢年事大了,娘娘莫怪。”帐香眯着眼,等清算安妥,才又塞了手炉在江沅手中,还不忘了交代碧帆路上及时换燃石。
“娘娘,到时候了。”碧帆闻声钟响,开口提示江沅。
见张权贵应下,帐香将要脱手在烫上一碗,就被江沅制止,她笑的温婉,“已经好久没煮过这些茶饮了。”
“哈哈哈。”笑声从留月台上传来,江沅就这么孤傲的站在楼台上,带着笃定、带着古怪、带着不成言明,她问,“你是谁?”
等碧帆的人影垂垂消逝在黑夜中,江沅才冷冷开口,“换道,去留月台。”
帝王临时起意,天然没摆多大的仪仗,何谦连拿了黑羔裘快步跟了出去。张权贵跪在殿内,偷偷抹了把汗,就听内殿传来男人与女子的切切私语声,他脑袋垂的更低了,只盯着面前的三尺地界。
“喏。”何谦这才张张嘴。
“权贵,一会你把这果露茶给陛下送去一盏。”江沅接过帐香递上来的帕子,边拭着指上的水渍边道,“你卡着点时候,务必比及戌时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