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宋江自与卢俊义别离以后,各自前去到差。卢俊义亦无家眷,带了数个随行伴当,自望卢州去了。宋江谢恩辞朝,别了省院诸官,带同几个家人主子,前去楚州到差。自此相别,都各分拜别了,亦不在话下。
宋江自饮御酒以后,觉道肚腹疼痛,心中疑虑,想被下药在酒里。却自急令从人探听那来使时,于路馆驿,却又喝酒。宋江已知中了奸计,必是贼臣们下了药酒,乃叹曰:“我自幼学儒,长而通吏,不幸失身于罪人,并未曾行半点异心之事。本日天子轻听谗佞,赐我药酒,获咎何辜。我死不争,只要李逵现在润州都统制,他若闻知朝廷行此奸弊,必定再去哨聚山林,把我等一世清名忠义之事坏了。只除是如此行方可。”连夜令人往润州唤取李逵星夜到楚州,别有商讨。
且说宋公明自从到楚州为安抚,兼管总领兵马。到任以后,惜军爱民,百姓敬之如父母,军校仰之若神明,讼庭寂然,六事俱备,民气既服,军民崇敬。宋江公事之暇,经常出郭玩耍。本来楚州南门外,有个去处,地名唤做蓼儿洼。其山四周都是水港,中有高山一座。其山娟秀,松柏森然,甚有风水。固然是个小去处,其内山岳环抱,龙虎踞盘,盘曲峰峦,坡阶台砌。四围港汊,前后湖荡,仿佛是梁山泊水浒寨普通。宋江看了,心中甚喜,本身想道:“我若死于此处,堪为阴宅。但若身闲,常去玩耍,乐情消遣。”
且说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四个贼臣,计算定了,将赍泗州申达文书,早朝奏闻天子说:“泗州申复卢安抚行至淮河,因酒醉堕水而死。臣等省院,不敢不奏。今卢俊义已死,只恐宋江心内设疑,别生他事。乞陛下圣鉴,可差天使,赍御酒往楚州犒赏,以安其心。”上皇沉吟很久,欲道不准,未知其心;意欲准行,诚恐有弊。上皇无法,终被奸臣谗佞所惑,片口张舌,花言巧语,缓里取事,无不纳受。遂降御酒二樽,差天使一人,赍往楚州,限目下便行。目睹得这使臣亦是高俅、杨戬二贼部下亲信之辈,天数只注宋公明合当命尽,不期被这奸臣们将御酒内放了慢药在内里,却教天使赍擎了,径往楚州来。
又有阮小七受了诰命,告别宋江,过去盖天军做都统制职事。未及数月,被大将王禀、赵谭怀挟帮源洞唾骂宿恨,累累于童枢密前诉说阮小七的不对,曾穿戴方腊的赭黄袍、龙衣玉带,虽是一时戏耍,终久怀心不良,亦且盖天军地僻人蛮,必致造反。童贯把此事达知蔡京,奏过天子,请降了圣旨,行移公文到彼处,追夺阮小七本身的官诰,复为百姓。阮小七见了,心中也自欢乐,带了老母,回还梁山泊石碣村,还是捕鱼为生,奉侍老母,以终天年,厥后寿至六十而亡。
关胜在北京大名府总管兵马,甚得军心,众皆钦伏。一日,练习军马返来,因酣醉,失脚落马,抱病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