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解珍、解宝披上皋比袍,执了钢叉,只望深山里行。看看天气向晚,两个行到山中,四边只一望,不见火食,都是乱山叠嶂。解珍、解宝又行了几个山头。是夜月色昏黄,远远地瞥见山畔一点灯光。弟兄两个道:“那边有灯光之处,必是有人家。我两个且寻去讨些饭吃。”望著灯光处,拽开脚步奔将来。未得一里多路,来到一个去处,傍著树林坡,有作三数间草屋,屋下破壁里,闪出灯光来。解珍、解宝推开扇门,灯光之下,见是个婆婆,年纪六旬之上。弟兄两个,放下钢叉,纳头便拜。那婆婆道:“我只道是俺孩儿来家,不想倒是客人到此。客人休拜!你是那边猎户?怎生到此?”解珍道:“小人原是山东人氏,昔日是猎户人家。因来其间做些买卖,不想正撞著军马热烈,连连厮杀,以此消折了本钱,无甚心机。弟兄两个,只得来山中寻讨些野味养口。谁想不识途径,迷踪失迹,来到这里,投宅上暂宿一宵。望老奶奶收留则个!”那婆婆道:“自古云:”那个顶著屋子走哩?‘我家两个孩儿,也是猎户,敢现在便返来也!客人少坐,我安排些晚餐,与你两个吃。“解珍,解宝谢道:”多感老奶奶!“那婆婆入内里去了。弟兄两个,却坐在门前。未几时,只见门外两小我,扛著一个獐子入来,口里叫道:”娘,你在那边?“只见那婆婆出来道:”孩儿,你们回了。且放下獐子,与这两位客人厮见。“解珍、解宝仓猝下拜。那两个答礼已罢,便问:”客人那边?因甚到此?“解珍、解宝便把却才的话再说一遍。那两个道:”俺祖居在此。俺是刘二,兄弟刘三。父是刘一,(岂有此理?看时倒是三兄弟了!)不幸死了,只要母亲。专靠打猎谋生,在此三二十年了。其间途径甚杂,俺们另有不认的去处。你两个是山东人氏,如何到其间讨得衣饭吃?你休瞒我,你二位敢不是打猎户么?“解珍、解宝道:”既到这里,如何藏得?实诉与兄长。“当时解珍、解宝跪在地下说道:”小人们果是山东猎户。弟兄两个,唤做解珍、解宝,在梁山泊跟从宋公明哥哥很多时。今来受了招安,随著哥哥,来破辽国。前日正与贺统军大战,被他冲散,一支军马,不知陷在那边。特差小人弟兄两个来刺探动静。“那两个弟兄笑道:”二位既是豪杰,且请起,俺指与你路头。你两个且少坐,俺煮一腿獐子肉,暖杯社酒,安排请你二位。“没一个更次,煮的肉来。刘二,刘三,管待解珍、解宝。喝酒之间,动问道:”俺们久闻你梁山泊宋公明替天行道,不损良民,直传闻到俺辽国。“解珍、解宝便答道:”俺哥哥以忠义为主,誓不扰害仁慈,单杀滥官苛吏,倚强凌弱之人。“那两个道:”俺们只听得说,本来公然如此!“尽皆欢乐,便有相爱不舍之情。
且说番将贺拆引兵霸州来,宋江正调军马出来,却好半路里接著。未曾斗得三合,贺拆引军败走,宋江不去追逐。却说贺云去打蓟州,正迎呼延灼,不战自退。
却说宋江等守住霸州,有人来报:“辽兵侵犯蓟州,恐有闪失,望调军兵救护。”宋江道:“既然来打,理合迎敌,就此机遇,去取幽州。”宋江留下些少军马,守定霸州,其他大队军兵,拔寨都起。引军前去蓟州,汇合卢俊义兵马,约日进兵。
前面行军上,写得清楚:“大辽副统军贺重宝。”跃马横刀,出于阵前。宋江看了道:“辽国统军,必是大将,谁敢出马?”说犹未了,大刀关胜,舞起青龙偃月刀,纵坐下赤兔马,飞出阵来,也不打话,便与贺统军相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