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娇秀一眼觑着王庆风骚,也看上了他。当有干办虞候,喝开世人,养娘扶娇秀上轿,世人簇拥着,转东过西,却到酸枣门外岳庙里来烧香。王庆又跟从到岳庙里,人隐士海的,挨挤不开,世人见是童枢密处虞候干办,都让开条路。那娇秀下轿进香,王庆挨踅上前,倒是不能近身,又恐侍从人等叱苒,冒充与庙祝熟,帮他点烛烧香,一双眼不住的溜那娇秀,娇秀也把眼来频觑。本来蔡攸的儿子,生来是憨呆的;那娇秀在家,听得几次媒婆传说是真,日夜叫屈痛恨;本日见了王庆风骚姣美,那小鬼头儿春情也动了。
当下席间,陈瓘、侯蒙、罗戬奖饰宋江等功劳;宋江吴用等感激三位知己,或论朝事,或诉衷曲,觥筹交叉,灯烛光辉,直饮至半夜方散。次日,宋江与吴用计议,整点兵马,告别州官,离了威胜,同陈等众,望南进发。所过处所,秋毫无犯。百姓香花灯烛,络绎门路。
不说宋江等望南征进,再说“没羽箭”张清同琼英、叶清,将陷车囚解田虎等,已到东京,先将宋江书札,呈达宿太尉,并送金珠珍玩。宿太尉传达上皇,天子大嘉琼英母子贞孝,降敕特赠琼英母宋氏为“介休贞节县君”,着彼处有司,制作坊祠,表扬贞节,春秋享祀。封琼英为贞孝恼人,叶清为正排军,钦赏白银五十两,表扬其义;张清复复原职;仍着三人帮手宋江,征讨淮西,功成升赏。
制曰:朕以敬天法祖,缵绍洪基,惟赖杰宏股肱,赞大业。迩来边庭多儆,鼎祚少宁,尔前锋使宋江等,跋履山川,超越险阻,先成平虏之功,次奏静寇之绩,朕实嘉赖。今特差参谋侯蒙,捧圣旨,给赐安抚陈,及宋江、卢俊义等金银、袍缎、名马、衣甲、御酒等物,用彰尔功。兹者又因强贼王庆,反叛淮西,颠覆城池,芟夷群众,虔刘边疆,荡摇西京,仍敕陈为安抚,宋江为平西都前锋,卢俊义为平西副前锋,侯蒙为行军参谋。圣旨到日,即统领军马,星驰先救宛州。尔等将士,合力尽忠,功奏荡平,定行封赏。其全军头子,如钦赏未敷,着陈就于河北州县内丰盈库藏中那撮给赏,造册奏闻。尔其钦哉!特谕。
徽宗天子准奏,随即降旨下省院,议封宋江等官爵。省院官同蔡京等商讨,回奏:“王庆突破宛州,昨有禹州、许州、叶县三处申文垂危。那三处是东京所属州县,邻近神京,乞陛下敕陈璜、宋江等,不必班师回京,着他统领军马,星夜驰援禹州等处。臣等保举侯蒙为行军参谋。罗戬素有韬略,着他同侯到陈军前听用。
却说那王庆本来是东京开封府内一个副排军。父亲王砉,是东京大富户,埋头办理衙门,唆结诉讼,放刁把滥,排陷良善,因此人都让他些个。他听信了一个风水先生,看中了一块阴地,当出大贵之子。这块地,就是王砉亲戚人家葬过的,王砉与风水先生设想谗谄。王砉出尖,把那家告纸谎状,官司累年,产业荡尽,那家敌王砉不过,离了东京,远方居住。
当下王庆远远地跟着肩舆,随了那伙人,来到艮岳。那艮岳在都城东北隅,即道君天子行所,奇峰怪石,古木珍禽,亭榭池馆,不成胜数。内里朱垣绯户,如禁门普通,有内相禁军看管,等闲人脚指头儿也不敢踅到门前。那簇人歇下轿,养娘扶女子出了轿,迳望艮岳门内,娉娉娜娜,妖妖娆娆走出来。那看门禁军内侍,都让开条路,让她走出来了。
王庆单独闲耍了一回,向那圃中一棵傍池的垂杨上,将肩胛斜倚着,欲等个了解到来,同去酒坊中吃三杯进城。无移时,只见池北边十来个干办、虞候、伴当、养娘人等,簇着一乘肩舆,肩舆内里,如花似朵的一个幼年女子;那女子要看景色,不消竹帘。那王庆好的是女色,见了这般斑斓的女子,把个灵魂都吊下来。认得那伙干办虞候,是枢密童贯府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