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只见张氏在床边的木柜中,取出一张房契外加一百两银子,都交到锦儿手上,那丫头见状大吃一惊,赶紧推委不受,可张氏只是不语,一双麻痹得早已看不出喜怒的眼睛直视着丫环,硬是将东西强塞到她手上。锦儿红着眼睛,只好收了。
王伦见他伎俩高超,又这般心细,拱手道:“不知者无罪,张教头还是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呐!”
洗了一会儿,张氏用毛巾替父母擦洁净脚,又冷静的将水倒回桶里,提出去倒了。清算完后,喊过站在一旁掩泪的女使锦儿,两人一起进了房里。张氏悄悄将门锁上。锦儿望着娘子还是这个模样,只想开口相劝,却又不晓得该说些甚么,实是这半年来,相劝的言语早已使尽。自打官人林冲遭发配了,就没见过自家蜜斯开过口,便如失声了普通。
张教头这才稍歇,只是仍保持着鉴戒姿式,张氏仓猝把手札看完,大呼到:“爹爹,他……他是我夫君派来接我的!”
汴梁的夜晚,叫人沉浸,也轻易勾起思恋。
王伦呵呵一笑,道:“我兄长信上所言,不知张教头筹办作何筹算?”
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张氏闻言,仓猝挣扎着起家,就要上前拿信,王伦见张氏无碍,心中大定,仓猝便把手札从怀中取出,忽听张教头大喊一声,“我儿不要被骗,定是这厮们狡计!”
父亲的这一声叫喊,直让张氏的泪水无声的从眼眶中滑落下来,滴滴落在木盆当中,出现了波纹。
“张教头且慢,我有林教头手札!”王伦见状,忙喝止道。
那锦儿见说垂泪道:“碰到蜜斯和官人是我的福分,婢子也没有亲人了,只想跟着蜜斯去寻官人,蜜斯你莫要赶我走啊!”
张教头点头谢了,回身便去清算东西,只听这时张氏握着锦儿手道:“锦儿,你跟着我和官人这么多年,今次我不肯叫你冒险,现在我寻官人去了,这都城里两处宅院,并一众产业,都送与你了,今后找个好人家,就嫁了罢!”
张教头还没答话,便听张氏神情孔殷道:“我随你去!”
母亲李氏见了女儿这番模样,心中酸楚不过,仓猝伸手拉了张教头一把,却听张教头又是一声感喟,冷静的望着孝敬的女儿垂垂入迷。
听到丫环关门的动静,张氏这才展开眼睛,复去把内室的门锁了,坐到打扮台前渐渐的梳着长发,只见铜镜中映照的才子梨花带雨,悲伤欲绝。望着台前放着的那一纸休书,张氏说出了伉俪拜别这半年来的第一句话,“但愿有来生,还会与君逢……”
张氏见说,替锦儿擦了擦脸上泪水,悄悄点点头,锦儿那丫头破涕为笑,欢乐不已。张氏低头清算了一下身上衣装,并上前将左臂伸向右,在胯部将左手与右手相合轻晃两下,同时敛衽,微低头、轻蹲身,对王伦行了个万福,道:“方才情急,多有失礼,还望叔叔莫怪!叔叔这般不顾艰险从山东到此,接我与我夫君团聚,小女子心中感激万分!”说完再次盈盈拜下,那锦儿在一旁见了,也一同拜下。
王伦见说朝张氏施了一礼,喊了声嫂嫂,又望着这一家之主的张教头,等他表态。
言罢,张氏回身搬出一张椅子,渐渐站了上去,将那早已备好的白绫丢上房梁,打了个活结,缓缓往本身脖子上套去。
“如此甚好,总算能够给兄长一个对劲的交代了!张教头,林教头是我兄长,如此说来中间便是我的长辈,甚么费事不费事的,今后请莫见外!”王伦笑着拱手道。
正在这十万孔殷之时,一个白衣墨客正架起窗户,整小我往屋内便翻,一见张氏吊颈景象,心中大惊,顾不得了,仓猝往地上一滚,顺势抽出怀中那把佩剑,心中祷告道:“宝剑莫要误我!”,就依着上辈子跟从鄂西老道学剑十数年的驭剑手感,将那剑便朝白绫方向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