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对一向蹲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九灵挥了挥手，表示它跟上来，便背着水镜月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了。
长庚走在上山的路上，闻声水镜月懒懒的声音，低低应了一声，“嗯。”
在江城那次，水镜月给长庚疗伤之时，差点丢了性命。一来是长庚当时的内力过分混乱，那内力又比她高太多，二来是她本身也生出了些绝望之心，在完整没有掌控的环境下使出了杏林春暖。
“长庚。”
水镜月道：“他用的茶具一看就是仿照千利休茶社里的茶具做的，却精美得让人感觉，他那边的才是真品。或许，他也并不是真的喜好茶道，不过是想跟千利休一较高低罢了。”
她不由抬手，抚上他的眼角，像是想要拭去那并不存在的泪水普通，轻声道：“长庚，你看，你看到的我也看到了，你想到的我也能想到。只是，我的脑筋转的没你快，需求多想一会儿。不过，你的脑筋虽比我快一点，我的眼睛也能看得比你多一点。”
水镜月停了会儿，又持续道：“你还记得木下那间客堂的墙壁上挂着的水墨画吗？”
长庚话音刚落，便感受肩头一重，方才还支撑着他的水镜月俄然脱力普通瘫倒在他怀里。长庚心头一紧，想看看她的脸，“阿月？”
水镜月：“嗯。实在，那幅画画的不是天空，而是水。那些飞鸟倒过来就是游鱼，而画顶部的那些像是汉字的标记，倒过来就是飞鸟的倒影。这幅画是师父画的，估计是娘舅拿来卖了。”
长庚依言放下她，俯身将她背了起来。水镜月趴在他背上，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脑袋搁在手臂上，呼吸安静，仿佛的确睡得安稳些。
长庚抬头，睁大着双眼看向头顶的骄阳，笑容中有几分哀痛便有几分欢乐，庞大的情感涌动着，开口却仍旧只是叫着她的名字：“阿月……”
而这一次，长庚的伤并不重，即便水镜月不管，他本身也能节制住，并不需求水镜月利用杏林春暖那么伤害的招式。再者，这一年的境遇，让水镜月的内力增加了很多，速率连她本身都有些惊奇。可即便如此，她的内力仍旧不如长庚，昨晚后半夜几近一向在用内力帮长庚保持体温，现在内力几近耗尽，动脱手指头都感觉吃力。
太阳跃出水面的时候，长庚抱着水镜月站了起来，低眉臂弯中甜睡的脸，见她的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将人往怀里紧了紧，柔声道：“你接着睡。”
水镜月也笑了一声，顿了顿，道：“木下不过是在附庸风雅，并不是真的对中原文明感兴趣，你说他贪慕虚荣，一点都没错。”
不过，山脚那条路绕了一大圈，又是一个岔口，仍旧是一条通往另一座山的山顶，一条绕着山脚走。
树影婆娑的山路绝顶，天空蓝得像宝石普通，刺眼的阳光在海平面上摇摆着，脚下那褴褛的船埠和黑漆漆的帆船都显出几清楚媚来。
“长庚，小时候早晨睡不着的时候，我抱着月下坐在山顶上，老是盼着夜空中的玉轮早点落下，但愿太阳早点升起来。但是啊，实在我并不讨厌黑夜。”
长庚脚下一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垂垂消逝。
长庚听着怀中人悠长的呼吸，抬眼看着天涯的太阳一点一点的升起，感受心中仿佛有一片大海，就如面前晨光下的海面普通，波光粼粼，再如何悠远都让人感觉暖和。
“阿月，太阳出来了。”
一段下坡路以后，火线是一个岔道口，一条路往另一座山上延长，一条路绕着山脚走。长庚选了绕着山脚的那条路，往海边的方向走去。
山路有些崎岖，长庚谨慎翼翼的走得有些慢，但很安稳。他不晓得水镜月为甚么会俄然提及旧事，但他喜好听，低声拥戴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