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打着游园赏荷的名号,一时也并不焦急坐下开宴,便由着世人先四周赏玩,只在水榭两端的亭台上设了坐位茶点让世人歇脚,虽未明言,但夫人女眷们都在开阔些的望乡台,恩梵在内的一众少年们便自发聚在了另一头的洗绿榭里,因在水上四周开阔,便也未曾放甚么屏风竹篾挡着,两边一览无余,倒是有些遥遥相望的意义。
思及此处,恩梵便也不肯多待,又与几位身份贵重的夫人见过礼后,便与母妃告了辞。
便是出身高贵如赵婉,本性豁达如赵娴,乃至八面小巧如瑞王妃,也只能困于后宅,将自个的前程命脉都交到旁人手里。如许的日子,虽是安稳,却到底无趣不幸了些。
能够是因为上辈子死在水里的原因,恩梵现在一瞧见一荡一荡的深池子就感觉身上哪哪都不舒畅,是以一下水榭就怏怏的靠到了最里头,听到了小瘦子的大喊小叫,虽也故意转归去看看母妃是不是真的相中了哪家的女人,但又实在不想面对下头那波光粼粼的池水,便只是没精打采道:“你出去点,趴在那让劈面瞧见了像甚么模样?”
恩梵与赵恩禁常日里实在并没有甚么来往,但恩梵这会已这般问了,瑞王妃便也是满面的和顺良善,开口道:“他比来都在禁军当值,辛苦的很,莫说你了,便是我这个做娘的也是好久没见着了,我倒是真怕他累坏了身子。”
是以在诚王妃这时也是不慌不忙的带着各家的夫人蜜斯们悠悠的来了园子里,背面还跟着一众丫环婆子们,络绎不断的,一道窄窄的垂花门竟是足足出了一刻钟工夫才完整出完了人。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反之也是亦然,因着圣太/祖的态度,建国初封的新贵几近没有一家敢打着礼法之名,仿效前朝那般对待女眷的,这般八十余年下来,京中的朱门权贵们虽也越来越讲究端方,但对男女之妨也并未到严苛的境地。
是以恩梵只字不提人家女人,只是对着福郡王妃当真道:“堂嫂真是好眼力,失礼了,实在是您发间的配饰过分金碧光辉,我一瞧之下便被迷花了眼睛,这才会如此的。”
只可惜这么半天,倒是头都没抬一次,连长甚么模样都没看清,倒真是可惜了……
小瘦子饶有深意的笑着:“你母妃也来了,我还没去见过叔母呢!母妃过一会定是要叫我去存候的!”
幼年而慕艾,小瘦子虽嘴上不情不肯的,但目光自刚才起就一向盯着望乡台那边,也不知离这么远,是不是真能看清人家女人的眉毛眼睛,这会更是倚在围栏上,兴趣勃勃的拉了恩梵去看。
瑞王妃此生最恨的便是身为庶出,做了后妻,便连生下的后代都低了都了原配嫡出一头,前头的瑞王妃去的早,她又有些手腕,将瑞王府上高低下都制的服服帖帖,不管府内府外都无人会特地提及她是继夫人。恰好本日让恩梵在世人面前一口一个后妻的点了出来,还口口声声的夸奖让她没法辩驳!
男女私会当然是不可,但这般大庭广众,活着交长辈们眼皮子底下,客客气气的见见礼,说几句话还是没甚么可诟病的。
称赵恩禁是弟弟,又面带白纱,与瑞王妃说话言语间又这般埋没机锋,此人定然就是赵恩禁的亲姐姐,赵娴无误了。
“哎!恩梵,我瞧着你母妃已拉着那穿黄裙的女人说了一会话了,莫不是就是你今后的媳妇吧?”
恩梵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这般肆无顾忌,毕竟“贤惠淑婉”的瑞王妃总不好和个长辈计算。她早从福郡王那就学到了,这类外头鲜敞亮丽,到处都要个好名声的人,却也是诸多顾忌,常常反被名声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