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燃烧到了绝顶，“噗”的一下燃烧了，帐篷中堕入一片暗中。江苒的哭声垂垂低下去，终究累极而眠。
廖怀孝公然已披衣而起，见卫襄过来，毫不料外，叫了声“主上”，沏了杯热茶给他。
廖怀孝心中一凛，点头应下。
卫襄的发质极好，乌黑顺滑，不软不硬，在她手中流过，仿若上好的绸缎。桃木梳缓缓划过他的发，江苒心中有些恍忽。
卫襄目光呈现一刹时的茫然，随即下了决计：“送她回家。”
卫襄对她眨了眨眼，红唇轻启，眸光流转间荡民气魄：“苒苒，我实在不会梳头，你帮帮我可好？”
江苒被卫襄唤醒，只感觉头痛欲裂，看卫襄倒是精力奕奕。
陈文旭，是谁？
半夜，他被一阵低泣声惊醒。
各处营帐都动了起来，筹办解缆。
“爹爹！”睡梦中的她不安地动了下，他在黑暗中模糊看到她眼角又有晶莹的光芒明灭。卫襄站在那边久久不动，半晌，俄然轻叹一声，披衣掀帘走出帐篷。
“廖先生，”他艰巨地开口叮咛，“明日安排两小我送她走吧。”
江苒被他的笑容闪了下，微微失神，脑中闪现昨日他解衣带时的狼狈模样。他夙来有人奉侍起居，在这些事上是当真笨拙。
江苒抿紧嘴，行动突然加快，敏捷地帮他梳好发。退开几步，阔别这个让她心神大乱的家伙，她垂首问：“我笨手笨脚的，弄疼你了吗？”
她看向卫襄，却见他斜倚帐门，长发披垂，一副苦衷重重的模样看着她。
她如何会梦到那小我呢？梦到宿世哪个可骇的，绝望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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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苒心中一软，缓缓点了点头。
她身上穿的是男人的服饰，确切是梳男人的发式更合适。
她涣散的眼神一点点凝集，落到紧紧搂着她的少年身上：乌发如檀，风韵皎皎，一对含情美目波光泛动，正专注地凝睇着她。
“梳男人的发式。”卫襄俄然开口道。
她没有答复，只是伏在他怀中哀哀而哭，仿佛要把统统的痛苦惊骇、惊惧难安十足宣泄出来。
卫襄笑容苦涩，淡淡道：“安排两个妥当人，送到后就留在她身边庇护她。”
卫襄递了一个热毛巾子给她，她仓促抹了把脸，走到脸盆子前照了照，不由吓了一跳。她一对眼睛肿得有如桃子普通，这可如何见人？
卫襄一饮而尽，只觉满嘴苦涩。
江苒依言将头发全数梳起，利落地挽了一个发髻，用头巾包起。
卫襄心中怜意大起，俯下身一边喊着：“苒苒，醒醒。”一边去握江苒的肩膀，试图把她摇醒。
“苒苒……”卫襄软软地喊着她，竟带上些答应怜兮兮的味道。
卫襄看她红霞满面却不由一怔：“如何了？”
卫襄想也不想地翻开被子，一步跨到江苒身边，哈腰看向她。
少年姿容如玉，灿然一笑，风华无伦。
卫襄一愣，差点觉得她醒了，低头看去，她还是双眼紧闭，眼角的泪珠却流得更凶了。他听到她抖着声音，绝望而悲怆地喊道：“陈文旭，你放过我吧。”
怔了半晌，她才拿起梳子梳发。
陈文旭将她捆绑在床头，猖獗地亲吻她，她却节制不住讨厌惊骇的心机反应，满身僵冷，几近昏迷。她求他放过她，他却眼睛通红，嘲笑着说，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将一瓶鹤顶红亲手灌进她的咽喉……
但是，这一世，她也差点被人杀死啊。她晓得了要命的奥妙，卫襄能救她一次，又能一向救她吗？毕竟想杀她的，是将来君临天下的天子。
夜幕正浓，万籁俱寂，连篝火都已燃烧。卫襄放眼望去，发明廖怀孝的帐篷俄然亮起了灯火。他脚步一转，直接向那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