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烟雾越来越浓,蒖蒖翻开门窗散气,不时翻转肉串,并在上面刷酱洒盐。如许粗暴地烤制食品是她从小就会的技术,倒不是母亲或师姐所教,而是跟着杨盛霖划一学嬉闹玩耍之余趁便学会的。
蒖蒖无法,只得一句句背诵这首长达一百二十字的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昔别君未婚,后代忽成行。怡然敬父执,问我来何方。问答乃未已,后代罗酒浆。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主称会晤难,一举累十觞。十觞亦不醉,感子用心长……”
见蒖蒖答得艰巨,林泓本身向她讲解:“这首诗作于乾元二年春,杜甫从洛阳返回华州途中,遇见他隐居的朋友卫八处士。时价安史之乱,时势动乱,杜甫骤见故交,更有人生如梦、恍若隔世之感……”
林泓打量四周,问蒖蒖:“你在做甚么?为甚么满屋烟雾。”
“整首诗,你能背下来么?”林泓问。
蒖蒖心不在焉地听着,直到林泓讲到卫八处士以新奇韭菜和黄米饭接待杜甫时才又回过神来,拥戴着教员唏嘘感慨,以便粉饰灶上锅中收回的悉悉声。
(待续)
蒖蒖一愣,脱口道:“太长了。”
蒖蒖承诺。早晨见林泓已回房安息,便悄悄来到辛三娘的厨房。两人感觉其他制法用时太长,遂决定将鸡肉、羊肉及厨房中剩下的小蕈、韭菜和笋成串烤制。
林泓道:“杜甫的诗集……之前跟你说过的‘夜雨剪春韭’一句,出自他哪首诗,还记得么?”
辛三娘调好灶火,在上方架好铁网,帮蒖蒖把食材串好。蒖蒖见她已劳累一天,现在很有倦色,便请她先归去歇息,待食材烤好后再去请她过来。
“记得,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出自杜甫的诗《赠卫八处士》。”蒖蒖答道,不由想起了铁锅里的韭菜,悄悄祷告韭菜叶不要很快被炉火烤糊。
偶然他感遭到她的谛视,回顾顾她,她顷刻飞霞劈面,低下头去,但是沐于他目光下,心底好似有朵蓓蕾在逐步绽放。
林泓神采煞白地盯着她逼近的棉巾,连连后退,抛下一句“不必了”,即回身逃离此地。
“对,”林泓浅笑,随口诵出相干诗句,“问答乃未已,后代罗酒浆。”
林泓不再诘问,但也不走,安闲地在桌边凳上坐下,看来是闻到烟雾后特地过来检察的,手中兀自握着一卷书。
林泓朝她鼓励地含笑:“试一试,若记不清,我提示你。”
油持续滴下,火焰伴跟着“扑扑”响声,一次次在铁网与食材之间跃动,将更稠密的肉香与烟雾送至上方的空间,并自门窗中逸出。
好不轻易背至最后一句“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才松一口气,又听林泓问道:“这首诗讲的是甚么?”
锅中已有油烟逸出。蒖蒖欲哭无泪,而林泓仍在好整以暇地等她复述。明显在他眼中,她无疑是个水晶琉璃人儿,一眼看破,藏不住任何心肠。既然她不说实话,他就决意如许陪她玩了。
辛三娘同意,暂回房安息。蒖蒖在食材上刷了层生油,便置于铁网上烤。鸡皮和羊肉受热,很快滋滋地冒出油,滴入火中,火苗与烟随之升腾,肉香与烟雾交叉,逐步在氛围中满盈。
在林泓指导下,她熟谙了各种应季素菜的制法,不过经历了豚肉之事,除了鱼虾,她不会主动问林泓其他肉类如何烹制,恐怕一时不慎,又引他这爱食素者不快。
林泓吃惊而起,蹙眉拍打被飞蛾触及的手,神采显现着对此事的讨厌。